医院里，乔荞接到众人的电话。
    说是要过来看望老爷子。
    乔荞婉拒了。
    大家关心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健康，她知道。
    但是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安慰老爷子，反而会让老爷子更加加深失去儿子和宝贝孙女的痛苦，
    她只让忠叔和育儿嫂子，还有保镖，把小年年带来了医院。
    老爷子醒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乔荞正在吃饭。
    她逼着自己要好好吃饭，绝对不能倒下。
    菜是什么味道她不知道，反正她满嘴包着饭菜和肉。
    见老爷子醒了，她匆匆放下筷子，忙从育儿嫂那里把小年年抱到怀里，又坐到老爷子跟前。
    “爸，你醒了。”她欣喜，眼睛有些酸，眼泪要浸出来，她硬撑着不让自己泪眼汪汪的。
    她努力的微笑，“爸，你快看小年年，我解锁了一个和小年年新的互动方式，你看。”
    一个多月的小婴儿，基本上还不会对人任何反应。
    只会吃了拉，拉了睡，睡了又吃。
    乔荞挠了挠小年年的下巴，“爸，你看，挠小年年这里，他会笑出声哎。”
    奶声奶声的咯咯笑声，很小声。
    却清晰入耳。
    商仲伯知道，乔荞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那么悲痛。
    “乔荞，难为你了。”商仲伯想，遇到她这么好的闺女，自己明明失去丈夫和女儿，还要想方设法安慰他哄他高兴，他上辈子不知道是积了什么德。
    她所有的坚强，都是硬撑的。
    商仲伯都知道，“爸给你添麻烦了。”
    “爸，我是你的亲闺女啊。”乔荞逗着小年年的动作，停下来，心酸地看着老爷子，“照顾你是我的义务和责任。我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身体健健康康的。以后，你还要看着小年年健康成长，长成帅气小伙呢。”
    小年年帅气小伙的样子，老爷子是很想看到的。
    他也想陪伴他们久一些。
    可他更想看到的，是小安安这个宝贝孙女长成大姑娘，以后嫁人时的美丽样子。
    肯定跟她妈妈一样漂亮。
    他还要给他的宝贝孙女准备很多很多的嫁妆，还要亲自把宝贝孙女交到孙女婿的手上，看她穿美美的婚纱。
    可是……
    “爸太没用了，一把老骨头，净给你添麻烦。”
    “爸，你再这样说，我生气啦。”
    这天夜里，乔荞十一点多才回到家。
    小年年也睡了。
    她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从床头柜里，拿出那块她在寺庙里求的玉观音。
    商陆走的时候，硬要把玉观音还给她。
    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这一去凶多吉少？
    夜色里，她拿着玉观音，睹物思人。
    “商陆，我真的好累。”
    “你快回来帮帮我好不好，我怕自己挺不下去了。”
    又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
    那些白天里不敢流的泪，不敢哭出来的声音。
    她躲进被子里，委屈地流泪，痛苦地哭。
    想发泄一下，又怕第二天被大家瞧见眼睛肿了，只好又爬起来，去洗了把冷水脸。
    镜中，她憔悴不堪。
    望着自己这副鬼样子，她自言自语，“商陆，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天，是2月14日。
    乔荞不忘提醒何启东。
    早早给何启东发了微信：阿东，和晚舟领完证后，记得拍照给我看。
    这条微信，被坐在餐桌上，准备等吃早餐的邓晚舟，不经意地瞄了一眼。
    正好这时，何启东端着做好的早餐，走到餐桌前。
    她赶紧从手机上抬头，“我不是故意看你手机的，正好有消息进来，我瞄了一眼，好像，好像是嫂子发来的。”
    其实，她瞄到了内容。
    2月14日。
    阿东不记得，是嫂子提醒阿东的吗？
    昨天夜里，晚舟一直胡思乱想，想了很多。
    如果阿东不记得今天要领证，她继续等下去。
    但阿东要去跟她领证，是嫂子提醒她的，总觉得像是阿东在施舍自己。
    “没事，我的手机你随便看。”何启东站着早餐，坐下。
    一盘煎鸡蛋煎培根，两杯牛奶，一盘蒸煮的山药红薯粗粮，摆在晚舟面前。
    他递了一杯牛奶给晚舟，又说，“今天是2月14日，晚舟，情人节快乐，我准备了情人节礼物。”
    晚舟接过牛奶，心里酸涩的同时，却也很期待，“什么？”
    “给。”
    阿东递上一个红色的户口本，还有身份证，以及自己的各种银行卡，房产证本。
    “一会儿去领证。”
    “领完证以后，我和我所有的财产，都打包归你。”
    晚舟有些哽咽。
    2月14号领证的日子，终于等到了。
    二十岁到三十一岁，期盼了十一年。
    心心念念，终于梦想成真。
    却并不是那么高兴。
    “怎么啦，你不想跟我结婚？”何启东问。
    邓晚舟猛地摇头，“当然不是，我巴不得你娶我。阿东，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这么迫不及待想嫁人？”
    “怎么可能。”何启东深知，这样的好女孩不能再错过。
    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原因，继续耽误晚舟。
    “你迫不及待的样子，很可爱。”他摸了摸晚舟的脸。
    晚舟却垂了头，眼泪止也止不住。
    何启东心疼地拉住她的手，“晚舟，怎么了，是不是最近这段日子，我惹你伤心，让你不高兴了。我以后保证不喝酒了。”
    她摇头，却不说话。
    哽咽了良久，才抬头，“阿东，我不想和你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