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风完全不像一个阶下囚，我表明身份后，他语气平静的问：“李阳，你说的话，作不作数？”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赌对了。
    只是他这样问，我反而迟疑了。
    渡灵人是一个极为神秘的群体。
    历年来，玄世界的人但凡进了黄河渡魂口，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先例。
    这不是说渡灵人暗中下黑手，而是渡魂口据说是去往阴间的通道，只有渡灵人才能够进出。
    别的人进去，必死无疑。
    茅山六子，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为了眼前这些人，丢掉自己的命，值吗？
    犹豫了一下，我道：“作数，不过何时去，如何去，得由我说了算。”
    我怕他反悔，紧跟着又道：“你要是不同意，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毛小云也保不住你。”
    忍让和人情，也有底线。
    毛小风犹豫了一下，叹道：“你们发现的水下金字塔，是徐福第二次东渡，回来仿照不死族建的祭坛，若是有符纹，那应该就是一个养尸之地！”
    我眉头微皱，问道：“徐福为何要养尸？”
    毛小风道：“长生。那些人被祭祀前，都是活着的！”
    活祭？
    我问：“是通过祭坛吸取生气，以此来达到长生的目的？”
    毛小云道：“可以这样理解。但所谓的不死族，其实就是祭祀后的尸体衍生出来的一种生物。”
    “不过你放心，你现在发现的祭坛应该不完整，尸库里的尸体充其量只是诡尸，无法离开祭坛太远。”
    我震惊不已。
    原来不死族并非是真的永生，而是永生路上的遗弃物。
    可笑的是，三阴教一直以为不死族就是真正的永生族群。
    照毛小风的说法，徐福当年应该是从不死族身上追本溯源，探寻到了背后的秘密，建立了祭坛。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古族许家的驻地上，又是怎么回事？”
    毛小风很干脆的道：“我不能说。”
    “我只能告诉你，我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其中一员？
    意思就是小翠在裂缝里看到的那些尸体，都是类似不死族的存在。
    我试探的道：“你其实已经变成了不死族，对吧？”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静得我忍不住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了下他是不是挂了电话。
    但有时候，沉默就等于默认。
    见他还没有挂电话，我又问：“所以古族许家驻地里，是一座完整的祭坛。”
    毛小风还是沉默。
    我心里也拿不定，但感觉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谓踏入异空间的人，其实就是进了祭坛，他们提供了自己的生机，变成了不死族。
    那通过祭坛得到永生的人又是谁？
    徐福？
    是小翠在裂缝里，窥视她的人？
    电话那头，毛小风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我沉吸了一口气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和神殿有没有关系？”
    毛小风终于开口，不过依然是那句话道：“我不能说太多，但你们继续探查，只会陷入危险，那是一个比神庭还可怕的存在。”
    比神庭还可怕？
    我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毛小风又道：“李阳，沾染祭坛的力量后，活人比死人更可怕，特别是天黑后。”
    我心里一惊，追问道：“有什么破解之法？”
    毛小风干脆的道：“不清楚。”
    他这么说，我猜想破解之法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弱点。
    身为其中一员，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
    见他主动说了不少事，我想反激一下，看看还能不能问出点别的，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毛小风平静的道：“我要是想杀你，你觉得自己能走出茅山？”
    我选择了沉默，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毕竟我也不是软柿子。
    但对于他来说，至少是一个理由。
    毛小云见我不在说话，淡淡的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我会等着你的消息。”
    话音落，电话就挂了。
    我拿着电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也不管远处的吵闹，拨通了袁飞的电话，让他喊柔柔来接。
    柔柔接过电话，我开口就道：“你现在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古族许家驻地很可能是徐福设下的长生祭坛。”
    “不死族，只是长生祭坛的衍生品，那个得到祭坛力量的人，很可能就在能量漩涡中间，让她暂时不要过去！”
    柔柔还想说什么，我提高音量道：“现在就去，不要耽搁。”
    挂掉电话，耳边依旧是那女记者谩骂的声。
    我有些怒了，正准备询问黄九是怎么回事，他就跳到我肩上道：“见鬼了，我的幻术对他们无用。”
    “对居民也没用？”我问。
    黄九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道：“看来他们都沾染了那种神秘力量，从现在开始，你我都要小心。”
    毛小风的尸阵是奈何不了我们，但那是死人，现在蹦跶的，可都是活人。
    他说活的比死的可怕，或许是意有所指。
    我看了眼天色，已经是下午了，天一黑，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得想办法把他们先隔离起来。
    因为沿着公路边上，都是十几户人零散聚居，相互之间间隔很短。
    若是让这些人跑出去，我和黄九完全就是束手无策。
    趁着天还没黑，他们还没有迷失自我，我喊来唐国礼问道：“唐老，附近有没有能够隔离的地方，最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种。”
    唐国礼想了一下道：“孤山。抚仙湖里的一座孤岛，上面没有人家，只有一间庙宇。离这里就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我一听就道：“唐老，你立刻安排，把这些人都送上孤山。”
    唐国礼为难的道：“考察团的人问题不大，可附近居民，还有电视台的人，他们闹得很。”
    他压低了一些声音，带着提醒的道：“李先生，电视台有些背景，要是把事闹出去，对你我的影响都不好！”
    我看向唐国礼，诧异的道：“唐老，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唐国礼会意我说的意思，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改口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黄九眯着眼睛看着唐国礼，嘀咕道：“你说这人，是不是越老就越爱财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