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哑火了。
    唐依依怎么都没想到，原来省城的商业格局是这样的。
    作为供销业的大手，李家主要的盘子是汽车高端零部件加工，其次才是餐饮、娱乐、粮食……等项目。
    如果汽车零部件这一个大项目塌下去，李家就等于断了一条胳膊。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家没了这个项目，依旧是土豪中的土豪，富商中的富商。
    但是！
    想坐稳龙头位置，那就难了。
    而李家，绝对接受不了自己从t0头部位置，滑落到t1的位置。
    这就是等于一个皇帝被废掉，去封个王，跟打死他是差不多的。
    而赵家，明显手脚不是很干净。
    这份材料如果曝光，是谁在替赵家擦屁股？是谁在充当保护伞？是谁在和赵家分赃拿好处？
    廖恒的脸色阴晴不定，偷偷掏出手帕擦汗。
    唐依依觉得，自己小了，格局小了。
    这帮大奸商，骑在老百姓头上喝血，自己还在抓陆程文的小辫子，不可笑么？
    不对！陆程文和他们是一路货色！
    唐依依咳嗽了一下：“赵老，您那份文件，能不能让我拍一下？”
    赵老死死握着那份文件，都快哭了：“你休想！陆程文，你这个秘书怎么回事！？懂规矩不懂！？”
    陆程文笑了，对唐依依道：“你是个秘书，给我老实点！”
    “哦。”
    唐依依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秘书，不是记者。
    陆程文低声道：“我那里有原版，回头你要多少给你打多少。”
    赵老都快哭了：“程文，市场不是这么玩儿的！你这样是乱来，你这是……你这是不守规矩啊……这市场上，咱们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玩儿的，大家心照不宣嘛！你这样子搞……你这坏规矩啊！”
    陆程文摊开双手：“我握着你们三家的命脉咽喉，你们不让我进来玩儿，我不搞死你们我搞谁？要当王八蛋，就得加我一个！我们一起做大做强，永世太平！”
    大手在空气里使劲儿一抓：“一起做市场，捞钱！”
    廖恒擦着汗，看向王老，使劲儿使眼色。
    王老都被吓懵了。
    陆程文这是有备而来啊，今天这个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老感觉，风向不对。
    这廖恒，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么多内部细节、情报、材料，就靠冷清秋那个死丫头，能搞得这么详细？
    跟我们说，是让我们三个吃死陆程文！
    别是特么的背后跟陆程文达成了什么协议，帮着他来吃我们吧？
    这个王八蛋。
    但是此时，自己不得不开口。
    王老站了起来：“程文，就算是……啊，老李家不行了。”
    李老道：“诶？老王，你特么怎么也……”
    王老安抚一下，继续道：“老赵呢，确实也没那么干净……”
    赵老也懵了：“不是老王你特么……”
    王老又安抚了一下，突然大声地道：“但是！我还活着！”
    李老和赵老一起怒道：“我俩也没死！”
    王老道：“在省城，超过一半儿的地产开发，都是由我们王家来做局的。可以说，没有我们王家，就没有这繁华一派，欣欣向荣的现代化省城！我们王家……”
    “王老！”
    陆程文打断道：“在这里的人，您是最不应该站起来说话的。”
    “嗯！？”
    “那地产业是您自己一个人搞的么？张家才是大多数吧？”
    “诶程文你……”
    陆程文走到王老跟前，一手搭上他的肩头：“张家因为经营项目落后，才让你捡了大便宜，他们出钱，你们出力，结果结算的时候张家却赚不过你们。张家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陆程文，公道！绝对不会亏待朋友！”
    王老的脸色极其难看：“我是带着他赚钱的，我是……”
    “张家需要你来带么？人家大把的钱撒出去，承担着风险，营收比还没超过百分之十，这也叫公道？”
    陆程文抬手一指：“唐依依，把老王家那份材料拿出来。”
    陆程文笑着道：“王老，您家那份材料，才是最劲爆的！”
    王老赶紧道：“哎哎哎，不用了，不用了，小姑娘，别拿了别拿了！程文呐，你看，咱们都是朋友，你入局就入局，咱不必把脸都挠破了吧？不好看！”
    陆程文抬手一指：“记录！王老同意陆程文入局！”
    “哦。”唐依依道：“那材料还找不找？”
    陆程文看着她，叹口气：“先不找了。雪茄。”
    “哦。”
    唐依依手忙脚乱，把整个公文包翻过来往外倒，真的掉出来一盒雪茄、火机和雪茄剪。
    陆程文抽出一根，咔嚓一剪，然后递给了廖恒。
    廖恒尴尬的要死。
    陆程文这几份文件，肯定不是他给的。
    但是这个局确实自己攒的。
    所以，三老现在都有点懵，都在怀疑，自己才是被请入局的那只小白羊。廖恒和陆程文早就沆瀣一气，达成了一致。今天就是为了陆程文入局攒起的局子。
    廖恒有苦说不出。
    这只雪茄，不接说不过去，接了，在三老看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尴尬地接过来，陆程文微微一笑，继续剪：
    “人人有份，个个荣华。”
    挨个丢过去，三老彻底哑火，只能接住陆程文一点都不礼貌，丢过来的雪茄。
    搞得好像陆程文才是老大，他们三个才是跟着陆程文混饭吃的一样。
    陆程文看着还在发呆的唐依依：“火。”
    “哦。”
    唐依依笨手笨脚地拿起火机，奔着陆程文来，陆程文道：“先给我大哥点上啊。”
    “哦！”
    唐依依没用过这种打火机，一下没着，两下没着，三下还没着……
    使劲儿一甩，蹭——！
    廖恒的头发着了。
    关键廖恒还打了发蜡，这一着，呼呼蹿火苗子！
    唐依依一下子就吓懵了！
    关键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她也想了，她直接抄起陆程文的公文包，啪啪地砸廖恒的头！
    廖恒嗷嗷惨叫，唐依依抄着公文包追着他砸，一边砸还一边喊：“你别跑！哎呀你别跑！你忍一忍！我帮你砸死他……”
    三个老头齐刷刷地扭过身子，看着廖恒冲到洗手间，再转回来，看着陆程文。
    陆程文点燃了雪茄，抽了一口：
    “人人有份，个个荣华，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此时门口有一个人朗声道：“我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