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我想待在顾家
徐若芷的那一大段话说完,屋子内顿时鸦雀无声,凝结的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世家里的贵女从来都是重脸面的,徐若芷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四月还是从里面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她今日特意来找自己,难道就是为了向自己诉说她的苦楚的么。
这不像是徐若芷的性格。
她看着徐若芷轻声道:“大太太喝口茶润润口吧。”
徐若芷眼里含着泪水,却没拿帕子去擦,还是一直跟在徐若芷身边的张嬷嬷,含着泪走到徐若芷的面前,弯腰在徐若芷耳边擦着泪轻声道:“太太别说了……”
徐若芷拍拍张嬷嬷的袖子,眼里默然:“嬷嬷不必担心我。”
“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说着徐若芷看向四月,脸上的笑容苍白:“昨天夜里,夫君已经让人送来了休书。”
“他连送休书的时候都不肯见我一面,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尽管之前顾容珩已经对她说过会休了徐若芷,但是现在从徐若芷的口中说出来,四月心里头还是百感交集。
这是她希望的结果吗?
可徐家始终将她当作一根刺,勾敌叛国,四月觉得徐家也并不冤。
她听得出徐若芷是可怜的,但自己又何尝不是。
四月沉默着,好半天才说道:“那大太太今天来找我,是想与我说什么?”
徐若芷看着四月平静的脸颊,笑了笑:“即便徐家落了,我也是顾家明媒正娶的儿媳,是夫君三礼留聘娶进门的。”
“世家贵女哪有被休的,即便夫君说往后会好生安顿我,可一个被休弃的妇人,往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我还想呆在顾家……”
四月看着徐若芷,心里微微一动:“我不太明白大太太的意思。”
徐若芷抿唇苦笑,又定定看着四月:“你知道的。”
四月皱眉,她心底想了想,却实在不明白徐若芷的意思。
徐若芷看着四月脸上的表情继续道:“就算是夫君一意孤行要休了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世,就凭你曾经在顾家做过丫头,老太太也不可能让你代替我的位置。”
“夫君现在立了大功,在朝中炙手可热,休了我,还有无数名门贵女想要与顾家结亲。”
“你现在不过是怀了子嗣,老太太和大夫人对你脸色好了些,可将来你要是生下了子嗣,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捏在袖口中的手指紧了紧,四月淡淡看向徐若芷:“这些即便大太太不提醒我,我也知道的。”
徐若芷就笑了一声,她忽然伸出手摸在四月的脸上,神情微眯:“其实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想,夫君究竟是喜欢你什么呢?”
“你这张脸啊,的确是让男人喜欢,就连我夫君这样的人也喜欢。”
她定定看着四月,脸上微微露出些嘲讽:“可是妹妹,你就只有这张脸了,而大族里,脸可不是最重要的。”
“站在夫君身边,成为夫君的妻子,脸就更不是重要的,我想你心里清楚的。”
四月脸上的神情不变,对上徐若芷的眼睛轻轻道:“我的确只有这张脸,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脸得到什么。”
“我也从未想过要去害人。”
听到四月的话,徐若芷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来又笑道:“我现在与妹妹说这些,倒不是为了嘲讽,我只是想告诉妹妹,我留在顾府,或许对妹妹更有好处。”
四月捧着被子缓缓喝茶,不答徐若芷的话。
徐若芷看四月不说话,也没什么别样表情,只是淡淡继续道:“我今天只是想告诉妹妹,即便我走了,妹妹的身份也不可能会变,也依旧是个妾。”
说着徐若芷又忽然握住了四月的手:“可是若我还是主母,我承认了妹妹的身份,妹妹将来就可与我平起平坐,成为平妻。”
四月看了眼徐若芷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才看向徐若芷说道:“大太太刚才也说,我这身份不会得到老太太和大夫的人认可,怎么可能会成为平妻呢。”
徐若芷就看着四月笑:“这妹妹不用担心,老太太和大夫人那里自然有我去说。”
“我便说我生不出子嗣,妹妹替顾家开枝散叶幸苦,大夫人最重子嗣,一定会答应的。”
四月看着徐若芷道:“大太太是想让我去劝大公子不休了你么。”
徐若芷眼里亮出一丝光亮,终于有些急迫道:“姐姐就是这个意思,妹妹可愿帮帮姐姐?”
看着徐若芷急迫的神情,四月没说话,隔了半天才道:“我只是一个妾室,大公子的事情,我怎能插手?”
徐若芷一愣,显然没想到四月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她以为她分析权衡利弊之后四月会答应的。
毕竟她这身份,要做顾家的儿媳还远远不够。
她的脸上表情破裂,勾起一抹嘲讽:“妹妹可想好了,将来的某一天,你迎来了新的主母,那个主母或许比徐家背景更大,就连大公子都压不住,到时候妹妹又怎么自处?”
“恐怕妹妹到时候的下场凄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毕竟,妹妹可只是个妾,就算生了长子也依旧是妾。”
“一个妾就如一个玩意儿,我见过太多年老色衰的妾室,最后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春桃在旁边听着徐若芷的这些话,当场就有些不适,往前站了一步,刚想要说些维护的话,却被四月忽然拉住了手臂。
四月拍拍春桃的手背让她退到旁边去,低头想了一下才对着徐若芷低声道:“妾室的确微不足道,大太太的建议的确是两全的法子。”
“只是妾室人微言轻,大太太怎么就能确定大公子会听四月的话?”
徐若芷看着四月这样平静的神情,忽然觉得一阵愤怒,她放下身段这般与一个低贱的妾室讲条件,她却好似以为抓住了自己的七寸,处处与自己装糊涂。
来时的理智渐渐崩塌,她忽然朝着四月低吼:“夫君这样对我,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吗?”
“我给你脸面与你坐下说话,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就成大院的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