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姥姥回家了,妈妈把姥姥没带走的箱子拿给我盛衣服。很大的一口箱子,很古老。裂开了尖锐的缝隙,重新漆过无数次的表面还是斑驳不堪。妈把伤痕累累的箱子藏在我空洞狭窄的房间里。倚着开满淡粉色花朵的白色墙壁,让我来面对触目惊心。
我打开箱子,想闻到它的岁月。打探它见证过的时代。然而它是这样的沉默,力面堆满了我的衣服。只弥散着洗衣粉和一个多雨夏天的空气的味道。旧的樟脑从木头的缝隙里透出来。我喜欢淡淡的樟脑味儿,我可以小心翼翼得闻到年轻。岁月轰轰烈烈的一江春水向东流。木头的骨髓可以杀死蛀虫。我只是一个盗墓者,在无数死亡中寻找宝藏。
我坐在这口箱子上看书。两天都没拉开过窗帘,接着缝隙透过来的一点儿阳光辨认字迹。古时候有孩子凿穿了墙壁用缝隙透过来的灯光读书。我们偷不属于自己的光。阳光太骄傲,和我一样不懂得退让。然而它比我强大,更有资本。让我不知不觉开始讨厌它。讨厌知了和它狼狈为奸的让我烦躁不安。
冲了一大杯哥伦比亚咖啡放在旁边。闻着它我昏昏欲睡。它残留着浓重的烘烤的味道,每一口舌头都被烟熏火燎。想起广告里那个声音——来自哥伦比亚的优质咖啡豆性感的让我想抚摸那个声带。
昨天我跟朋友去买水果,她认真的挑选甜瓜。我忽然问她你闻到腐朽的味道了吗?她回头,你闻到腐朽的味道了吗?我重复。
什么味道?
空气腐烂变质的酸臭。那就叫腐朽的味道啊?我想算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矫情了?可到处都是腐烂,蔓延在八月潮湿的空气里,被我们的肺吸收,然后我们一点儿一点儿的从血液里腐朽。是腐烂的活着,还是鲜嫩的死亡?我可以坦然得面对结局但是无力选择。
坐久了时常会产生间歇得晕眩。视野的四周有黑暗迅速向中间聚拢,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阴影再慢慢消失,我不讨厌这种感觉。睁着眼睛作一个梦,梦里有自己想看到的画面。我这样乐此不疲的想象自己的梦境。失去了对显示器的兴趣。它扼杀了我大量的健康和想象力,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活着。
爸听收音机,很多配音在吵闹的讲关于战争和革命的故事,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它让人有勇气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