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缓缓说道：“医院病房门的隔音不是很好，老陈嗓门也有点大。你们刚才在门外说的话，我大概听到了。”
    陆映雪接受采访泼脏水的那些话，以及网上都在骂她。
    “没想瞒着你。”
    霍行舟知道她是什么性格，所以老陈提起要隐瞒的时候，他并没有一口答应。
    况且，这几天她看手机一定会刷到那些信息的。
    瞒不住的。
    她那样聪明的人，也肯定会猜到陆映雪会借着义诊出事，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的。
    乔惜拉着他的袖子说道：“我没事的。这点打击而已，远远比不上从前受过的那些。”
    那些谣言是假的，只要身边的人信她就足够了。
    “你这么想我便能彻底放手去做了。”霍行舟搂着她的肩膀说道，“最多来年元宵节，陆家就会彻底覆灭。”
    这是已经给陆家确定了死期？
    乔惜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太阳穴说道：“现在明明是陆家风头更盛，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你怎么觉得人家就要完了呢？”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那些藏在锦绣堆里面的肮脏，终究是要暴露出来的。
    这么多年，陆家也风光够了。
    霍行舟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他们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该受到惩治了。”
    乔惜问道：“为什么是元宵节？”
    元宵是一元复始，大地回春之日。也是新年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
    霍行舟嗓音轻缓：“团圆之夜，我想让你心中没有任何负担和仇恨，一家人好好过。春节或许是赶不上了，因为钟家是正月初九开祠堂办正宴。”
    七不出八不归，初九办事一大堆。
    “你和钟意又有计划瞒着我吗？”
    “有。”
    霍行舟没有否认。
    乔惜嗓音轻柔地说道：“你们可别吵架了。”
    “呵。”
    他的喉间溢出一声状似轻蔑的冷笑，“我怎么会和他吵架呢？”
    多掉价。
    乔惜眉眼拢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希望如此。”
    她摊开手心看着他，“把手机还给我吧，我想看看陆映雪在采访里面都说了什么。”
    霍行舟将手机放在了她的手心上，“我给你倒杯水，你慢慢看。”
    “嗯。”
    乔惜滑动手机屏幕，不一会儿在热门上找到了陆映雪那个采访视频了。
    转发量和播放量都很惊人。
    百万级别的。
    屏幕上的陆映雪有责任有担当，自强不息。明明被未婚夫背叛，却还要替对方说话，被伤透了心之后决定一辈子治病救人。
    这是舍小家为大家。
    多么义正言辞。
    多么感人肺腑。
    乔惜只要一想到这个人的手上沾染过人命，胃部便一阵翻涌。
    虚伪做作！
    她说钟意找了小三，又说钟意与她暧昧不清。
    自己却背地里和钟凌霄翻云覆雨。
    乔惜翻看着底下的那些评论，大多都是夸赞陆映雪的，还有很多骂她和钟意，还有叶莹的。
    那对义诊现场的无辜母女也接受了很多家小媒体的采访，反复诉说那个意外，在增加热度。
    乔惜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
    她看到有人提到了许光耀，还有乔奶奶。
    那些充满戾气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乔惜缓缓平复着呼吸，不该在这种时候生气。
    她轻声说道：“要不是我知道内情，我也要被陆映雪给骗了。她说得太好了，很有煽动性。”
    “让她再煽动两天。视频越火，陆家的中医堂的人也越多。”
    乔惜抬眸看着他，正想问他是什么情况。
    便看到手机跳出了一条未读消息。
    她点开，是孙威猛发过来的一个链接。
    她与霍行舟对视了一眼，点进了那个链接。
    是一个直播间。
    可能是买了粉丝，很多大额的礼物一直刷，导致直播间出现在了平台的热门上，吸引了更多路人进入。
    直播屏幕上是柳慧敏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她好像是在户外。
    她只是化了很淡的妆，这样素净的妆容和乔惜是有几分像母女。
    “大家好，我是柳慧敏。是乔惜的亲生母亲，也算是一个很不称职的母亲。关于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我都看到了。我想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说一说我眼中的女儿。”
    她从许光耀联手小三，换掉自己的孩子开始。
    后来她对乔惜做的种种错事，以及许家对乔惜的伤害全都说了出来。
    网友们胡乱猜测的，远不如现实狗血和离谱。
    霍行舟的眼眸微闪，原来这就是她说的办法。
    确实是个好办法，热度攀升。
    “对乔惜的愧疚，我一辈子都无法弥补。许光耀是我选择的男人，而不是乔惜能够选择的父亲。”
    柳慧敏很认真地说道，“今日义诊那男人来路不明就冲着我女儿过去了，各位一味指责我女儿的时候，是否也能想一想她也是受害者？”
    “她没有逃避，而是勇敢地用自己去交换人质。”
    “你们空口白牙捏造她私生活不检点，可有证据？只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你们，是不是早就失去了客观判断的能力呢？”
    “这件事，我们柳家会追究到底。对捏造事实并且造成重大影响的人，追究法律责任。”
    “我的女儿，不能再受那些莫名的委屈了！”
    柳慧敏将镜头一转，是海城的广场。
    广场上有许多人都举着横幅，还有人在高声呐喊。
    “乔医生，您要是在帝都受了委屈就回来！我们海城人永远支持您，您的医术有目共睹的！我们都记得您曾经医治了多少人！”
    “乔医生，龙潭乡已经建设得很好了，泥路也都变成了柏油路！我们都很想您！”
    “乔医生！我母亲的病已经痊愈了！感谢您当初出手相救！”
    那些人都是乔惜曾经帮过的人，自发自愿来给她撑腰助阵的。
    海城，就是她的娘家。
    是她的支柱！
    是她的后台！
    乔惜看得眼眶湿热发酸。
    霍行舟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做的那些事，都被人看在眼中。他们受了你的恩惠，总舍不得让你伤心灰心的。”
    “柳家怎么……”
    其实她想问的是柳慧敏。
    她在帝都总是会收到她的短信，只是从来都不回复。
    因为她始终不能面对柳慧敏曾经做下的那些错事，却没想到那么要脸面的一个女人，居然直播剖开自己的伤疤。
    出乎意料。
    乔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些心情好像突然能够理解了。
    她轻声说道：“我想给她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