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互相对视。
    已经近乎神明化的方向阳目光有了波动。
    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剧烈波动。
    江游很难形容他身上散发的气势。
    只能感知到有一股情感波动，正在从方向阳身上扩散而出，可悲的是，这种情感刚刚升起，又被神系化进程所硬生生冲散。
    可悲。
    江游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此刻的方向阳。
    一切人类特征被神明力量所压制，正常情感都无法拥有。
    江游视线掠过柳清月，向前眺望。
    裂缝当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惊天恶念。
    是虚空暗种中的王者？
    他心头一凛。
    隔空相视，一股难言心悸涌来。
    里面的那家伙贼寄吧强！
    六阶？
    六阶中位？
    没有选择现世，江游不知原因。
    “你们将会怎样退去？”江游出声发问。
    “交出位格，奉上三百万魂灵，吞噬之后，我们将关闭裂缝自此退去。”
    “此处虚空坐标混乱，我们无法记录，也无法大举入侵，你可以放心，我们会彻底离去。”
    “意思是，没有三百万魂灵，这裂缝就关不上？”江游再问。
    “是的……”
    “不用听他瞎说，能关上，进入裂缝，把它杀了，自然就关上了。”
    方向阳突然开口。
    “方哥……你。”
    江游声音顿住。
    燃烧着的灰白色火焰，终究有近半染上了纯白神息。
    这股神息仿佛从另一个位面燃烧，与灰白火焰交相辉映，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绝美感官。
    啪嗒。
    一步。
    啪嗒……
    第二步。
    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气势便会在现有基础上拔高两成。
    五步之后，比起最开始，气势已经翻了两倍半！
    再走五步。
    气势来到最初的六倍之多！！
    就这么走着，走着。
    十倍，十五倍……
    他肌肤表面完全浮现出密集的白色纹理。
    眼角处向四周扩散开，宛如树根状的条纹。
    神息化特征完全显露。
    一抹神息，从方向阳身上向四周扩散。
    黑暗为之退让，地面只接触0.1秒，便开始疯狂消融。
    更加清晰的，是血条色泽。
    原本混沌糅合，层次难分的色泽终于变得肉眼可见。
    那是绿中带着片片黑的血条。
    绿色代表着方向阳的善意，黑色，则是代表常规手段无法磨灭的神源力量。
    另一段，是在不断增长缓慢形成的冰蓝色血条。
    代表着属于神明体系的神息。
    方向阳终于完全放开了限制，彻底不再考虑压制神息，一步迈入六阶。
    “虚空暗种……很强，然而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却并没有强到无法阻挡。”
    “它们大概率只是一小支虚空暗种，能力有限，否则也不会选择谈条件。”
    “那只特殊的暗种，依旧藏匿裂缝另一端，我觉得它可能是不敢降临。”
    “太奇妙了，很多信息生而知之，无需去思考……原来这就是属于神明的力量么。”
    说着，方向阳回过头与少年对视。
    “帮我阻拦一下她吧，虚空暗种与裂缝，就交给我处理了。”
    说罢，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意识到事情谈崩了的“柳清月”正挥拳奔来，忽然失去目标。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道暗影凭空出现，死死拴住她四肢，并且反着捆绑起来。
    响指轻弹，影系能力被完全封锁。
    她挣扎着，忽然身躯裂变成漫天羽毛，在空中重组。
    一双目光冷冷看着江游。
    “柳战将，你还有自己的记忆吗？”
    江游平静问道。
    方向阳来到江边，单手抵挡住战将级别的暗种攻势，就连溅起的风浪都在一股强大波动作用下，被强行抹平。
    一拳轰出，那虚空暗种被砸飞出去，在水面上打起水漂。
    他没有急着进入裂缝，像是观察着什么，又像是等待着什么。
    “把位格交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我们将同归于尽。”
    柳清月不含感情的声音传出。
    深深凝望江游一眼，而后转过身，向方向阳飞去。
    手臂挥动，羽毛层层凝结，形成了一柄巨大利刃，凶猛刺去。
    可惜一堵暗影凝结成的墙，拦住了她。
    等尖锐羽翼刺破屏障后，目光已然没有了方向阳的身影。
    他已经走进了裂缝当中。
    柳清月阴沉着脸转过身。
    “初入六阶，想要关闭裂缝，可笑至极，果然是只有蝼蚁才会做出的抉择。”
    “柳战将，记得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大会上，那时候我不知道苏先生已经准备了平川战役，这是许多人的最后一面。”
    “我被我叔领着，向你们依次敬酒。”
    少年身体后仰，袭来的羽刃从他眼前横扫而过。
    他一拳轰出，将对方身体打散成漫天的羽毛，而后重组。
    柳清月目光中满是杀意，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一屋子战将司主，我端起酒来一口闷，算是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当时我有些不舒服，是你递给的我解酒药。”
    “我们之间，见面的次数其实不算多。但我还算了解你和方哥的故事。”
    “你家室好，天赋也好，当初在学校时候和方哥一度被誉为金童玉女。”
    江游擒住她手臂，反手又是一拳，将柳清月打进楼房。
    而后手掌攥拳，磅礴暗影骤然合拢，将一只凑上来的五阶上位异种生生捏爆。
    少年瞳孔中的漆黑越发浓郁。
    “别人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别插嘴吗。”
    他重新看向柳清月方向。
    “大多数人都以为你们能在一起，直到方哥出了那件事，能力完全消失。”
    “你是天之骄女，强大的位格者，尽管你一再强调不介意，可方哥何其骄傲，他介意。”
    “他其实一直挺念着你的，可惜一切都和最开始不一样了。”
    嘭！
    他正面接下对方的一拳。
    “我也不一样了。”
    少年轻声开口。
    ——
    血条见底，身躯被钉在墙面。
    柳清月闭上双眼，像是安静的睡着。
    终归是死了。
    在发觉江游犹豫是否下死手时。
    她或许觉得自己死亡能够更加威胁到对方。
    于是选择了自我消亡。
    四周已经没有虚空暗种再围攻上来，它们似乎察觉到裂缝那边发生了什么，都追了上去。
    一时间周围反倒十分空旷。
    方哥一个人顶得住吗？
    江游有些犹豫。
    片刻，他作出决定。
    先把这一城的黑光灭掉再说！
    少年抬起手，双臂隔空发力，天空中黑幕开始颤动，而后颤动幅度越来越大！
    终归是源头区域，暗影浓度极高。
    勉强撕下一缕阳光照射下来，令整片废墟都……勉强可入目。
    江游飞身而起，不断清理着黑光。
    等到所有黑光快要处理完毕时。
    那江面虚空裂缝终于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