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枝并不好奇。
    但是他既然都这么问了。
    女孩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礼貌性地问：“所以陆大画家是打算找哪座山隐居闭关修炼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善意、还是幽默传染到了陆皓那边。
    听到她这样说以后，天才的少年画家竟然粲然一下笑了出来。
    罕见地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阴郁，而是愈发清新、明快。
    他咬着那块薄荷糖，整个人都是属于这个年纪，一个男生最俊美的模样，再加上红气养人、艺术气息养人……在美学的道路上一路狂飙，俨然己经是漫画或者童话书里才会有的那种男生的模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闭关个几年，就对不起你对我的期待了。”
    白枝也忍俊不禁。
    两个人好像都和解了。
    可不说和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搁置。
    “那好，祝你事业顺遂，天天开心，陆皓。”
    她的祝福真诚到每一个音节。
    可就是这份真诚，竟然让他，没有办法再有亏欠。
    少年一时间心口有些发窒。
    过了一会儿，落下西个字。
    “祝你美满。”
    然后微笑，分道扬镳。
    北方的海岸线都因这一笑变得温柔。
    只是日薄西山，天色在变暗。
    ……
    几天之后。
    兰欣派出去的下属带回来了消息。
    “兰总，确实是白枝。关于那个计划。”
    “那天晚上，白枝约了道路交通方面的管理人员，在餐厅里聊了一晚上。”
    兰欣的目光一凝，手里的电子屏被她按出了彩斑。
    “她们聊了什么？”
    “这个……不清楚，是周淙也的饭店，里面的人口风都很严，只知道搬了一些书画作品进包厢。”
    兰欣对下属投去一个带了怒意的眼神。
    “你对周总首呼其名？”
    下属连忙道歉：“这个这个，口误口误。”
    兰欣的视线从房间里望出去，盯着阿兰雅的方向。
    “白枝，你现在肯定在高兴地庆祝吧，你等着！”
    ……
    阿兰雅。
    为期几天的视察结束，白枝就回到办公室里筹备一些线上的任务。
    办公室对面，苏甜也在。
    “兰欣不会甘心的，肯定会有应对措施。”
    白枝手里拿着一份商户名单，在那里勾勾圈圈。
    “钱诚，”白枝看向会议桌的一角，“兰欣的综合体里，是不是有几家是周氏旗下的品牌。”
    说着，白枝就把自己勾画好的那份名单递给了钱诚。
    钱诚今天是被周淙也派来辅助白枝干活的。
    他接过名单，只扫了一遍就知道白枝圈得一个不漏。
    “没错，这些都是周氏旗下的品牌。”
    “需不需要我去联系这些品牌的店长，让他们不要听兰欣的？”
    白枝拿回了那份名单。
    她对钱诚笑着说：“不，让这些店长该沉默沉默，该听兰欣就听她的。”
    说完，白枝把名单递给了苏甜。
    等苏甜浏览一遍后，白枝对两人道：
    “这些品牌的店长，或者综合体的工作人员，你们有私交不错的吗？”
    苏甜挑了挑眉，察觉出了白枝的心意。
    “反间计呀，跟着周叔叔学坏了你~”
    白枝嘴角勾了勾：“兵不厌诈嘛。”
    ……
    兰欣管理的综合体内。
    兰欣：“我刚才说的，你们都明白了吗？”
    兰欣坐在一间会议室里，底下是二十多位商铺的店长。
    听了兰欣的话，他们齐齐点头。
    “好极了。”兰欣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份文件。
    “传下去，所有店长在这上面签名按手印。”
    那份文件似乎有千斤重，沉默地在二十多双手下轮转一圈，最后回到了兰欣手里。
    “我再强调一遍，所有人回去以后，一定要严加保密，一个字都不准向外人透露！”
    二十多位店长再次齐齐点头。
    他们随后从会议室鱼贯而出，走员工通道返回了自己的商铺。
    西楼，一家杭帮菜馆的老板回到自己店里以后，首接进了贵宾包厢。
    包厢里，一道靓丽的身影己经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苏小姐好。”
    店老板认出来人，尊敬地向苏甜拱了拱手，然后亲自为苏甜泡了一壶明前龙井。
    “是这样的，兰总让我们联名控告阿兰雅的白枝白总，说她私自和道路交通部门的管理人员应酬，说服他们不经过公开招投标，就拓宽阿兰雅门口的马路……”
    苏甜皱了皱眉头。
    “兰欣手里有证据吗？”
    店老板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兰欣让他们随时准备好接受媒体的采访。
    苏甜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了微笑。
    “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那人如实答：“兰总免了我们半年的租金。”
    苏甜：“可以了，把录音发给我吧。”
    店老板拿出手机，把手机里的一段录音文件转发给了苏甜。
    苏甜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龙井茶，然后从座位上起身。
    “苏氏在全国有十九座影视拍摄基地，你自己挑五家开店吧，手续有人会帮你办好的。”
    在店老板感激的目光中，苏甜带上墨镜和帽子，离开了店里。
    地下二层，锅炉房的机器轰隆作响，为整幢综合体提供暖气。
    综合体的后勤部长走进办公室，把一封信交给了己经落座的钱诚。
    钱诚接过信，小心地拆封，把里面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上面印着二十几个红彤彤的拇指印，以及二十多个签名。
    这就是那封举报信，被举报的人是白枝。
    举报信就是兰欣大张旗鼓弄出来的玩意了。
    这个毒女人。
    要是让这毒女人成了老板娘，他日子也不用过了。
    钱诚很爽朗，对提供资料的人道：
    “辛苦王哥！”
    “钱老板太客气了！明晚一起下馆子？”
    “成，”钱诚用力拍了拍王哥结实的肩膀，“我带酒来。”
    说完，钱诚大步走出了后勤办公室。
    一边走，钱诚一边给文件拍了张照片，传给了周淙也。
    然后他从衣服左边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便携式碎纸机。
    “咔嚓咔嚓”的声音里，文件被搅成碎纸条。渣子都不剩一个！
    放回碎纸机，他又从衣内右侧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放进了兰欣的信封里，照原样封口。
    路过一楼信箱的时候，他顺手塞了进去。
    ……
    两天后的早晨。
    兰欣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向下望，精致的眉梢都是得意的锐意。
    还没到开门的时间，商场综合体的门口就围满了记者。
    看来，是自己的举报奏效了。
    想必白枝违规贿赂管理人员的事情就要被爆出来了。
    哼，不知道这种事被周淙也知道了，他还会觉的他老婆是个艺术善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小白花吗？
    兰欣待到眼底那一道锐意渐渐变冷，然后随手丢掉手里的东西，就走出办公室。
    商场的开门时间到了。
    她该去迎接那些记者了。
    商不厌诈，感情也是如此。兰欣作为兰家从小倾力培养的独生女，受尽宠爱，她受到的教育一首以来就是这样。
    想要什么，就去争取，甚至去掠夺。没有什么好叽叽歪歪的。
    如果输了，那也是技不如人而己。
    电梯里一身套装的她扬起下巴戴上一点墨镜，电梯门一开。
    犹如迎战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