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春万河怔了一下，转头看了默默不语站在那里的春诗韵，皱起了眉头，“荣长老，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春家家主历来是在春家下辈男丁中遴选，这样才能保证春家的血统永远持续下去。你这个提议，是违反祖制的。更何况……”他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春万荣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他有些不忍心接着说。因为春诗韵这个女孩子生下来脑子就有毛病，是傻的。就算她现在是个男孩，只这智力发育不全的一项也没有任何竞争家主的资格。无论如何，总不能选一个傻子做家主吧？
    “祖制，也是可以改的嘛。”春万荣挑了挑灰白的眉毛，阴阴地一笑道。
    “混帐话。祖制能是说改就改的吗？那可是对春家历祖历宗的不敬。更何况，这孩子天生有残疾。”春万河大怒，指着春万荣怒斥道。事到如今，他也不能不直接说破了，就算撕破了脸面，让家主夫人吴丽珍难堪，也在所不惜了。
    那边的春诗韵见到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居然吵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满脸惊惶，紧紧扯住了自己母亲的衣角，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居然还淌起了眼泪，一看就是智力真的有问题了。
    “大长老，老祖宗也是人，既然是人定的规矩，为什么就不能改呢？时代在发展进步，我们的思想也要不断更新才能跟得上这时代的步伐了。况且，我的孩子并不是傻的，而是智力发育迟缓一些罢了。相信，有你们这些叔叔大伯们的照顾，她一定也会成长起来，将春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吴丽珍终于抬起头来，微微迈前一步，向春万荣说道。
    她一身白衣，俏丽无比。尽管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出奇地，脸上居然连半点细微的褶皱都没有，看上去就像三十刚刚出头一般。眉扫远黛，眼含春水，当真是一个绝世的美人。只不过，那眼底深处的冷与煞却是让人颇有些敬而远之了。
    此刻，她抬头望向春万荣，仰脸淡淡地问道。虽然语气淡淡，可是内中却别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威压。原本就出身高贵，再加上身为春家家主夫人，多年来，她身上自然而然养成了那种上位者的气质，此刻突起发难，倒是打了春万荣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春万荣被她所说的这番话气得连胡子都颤了起来，不过看在她是家主夫并且还是刚刚丧夫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太过不给这个家主未亡人的面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冷声说道，“夫人，您说得没错，无论何时都要更新观念，跟上时代步伐，但什么规矩都可以改，就是这一条永远都不可能变动。春家家主，必须是春家的男丁，否则的话，血统就会有变，会影响到春家以后的发展传承。所以，还请家主夫人自重身份，让小姐放弃竞争春家家主的想法。至于您和小姐以后何去何从，家主选定之后，春家也必然会给夫人一个交待，这个，也请夫人放心了，春家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难夫人和小姐的。”春万荣尽力克制，不卑不亢地说道。同时，也绕开了春诗韵是傻的这个话题，尽量避免真的激怒和刺激到吴丽珍。撕破了脸面，大家都不好看。
    “自重身份？大长老，您不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吗？只要新任家主没有选出来之前，我再怎样也是春家家主夫人，在这个灵堂之上，在万山的灵前，难道我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么？”吴丽珍冷声哼道，阴柔刁钻，专挑这种小字眼下手，让春万荣心下一时气结。
    “夫人，那您倒底想说什么？”春万荣左右看了看，咬了咬牙，抬头问道，他真的有些纳闷，怎么平素里向来温柔如水从来不搀与春家内部事务的家主夫人今天就突起发难呢？难道她真的想来个篡权夺位为自己的女儿去争这个家主的位置？
    “我想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希望我的女儿，也就是万山的女儿，同为春家的血脉后代，公开平等地竞争这个春家家主的位置，我只想我的女儿有一个平等的竞争机会，仅此而已。”吴丽珍轻掠了掠其实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抬头朗朗说道。
    “不可能。”春万荣心底下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个女人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真的想这么干？
    “大长老，天底下的事情，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您也别把话说得太绝对了。况且，您现在的个人意见，也不等同于就代替了所有春家人的意见。或许，只是你一个人守着死规矩抱着这样的想法罢了。您说呢？”吴丽珍轻声一笑，望着春万荣道。
    “我一个的想法？笑话，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可以问问在座所有的春家血脉嫡系，会有一个人同意由一个女孩子来继承春家大宝吗？如果她长大嫁了人，难道整个春家也要陪送过去做嫁妆么？”春万荣怒极而笑，指着吴丽珍的鼻子说道，简直气坏了。
    “哦，那既然是这样，倒不如投票进行票决吧。今天现场都是春家的嫡系血脉，大家都来投票看一看倒底万山的女儿有没有资格竞争春家家主之位。您看如何？”吴丽珍微微一笑道，对春万荣的无礼直接无视了。
    “哈哈，好，好，好，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就不妨投票一试。我倒要看看，你这位家主夫人倒底是如何自取其辱的。”春万荣怒笑说道，不过投票这种办法，正常情况下倒也不失为公允，同时也可以用事实说话，来证明吴丽珍提议的荒谬，最重要的是，春万荣一直考虑到她是家主夫人，虽然她有些不知深浅跳出来说话，但在刚刚仙去的家主灵前，如果太过对她不敬，也是对春家家主的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