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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豪情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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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宗设在红石城的联络点从表面看是当地最豪华的三大赌场之一。但在赌场层层叠叠的建筑背后却隐藏著无数暗道机关和密室地窖。
    黑旗团的二号人物“黑鹫”罗丹便被暂时软禁在其中,而其他的黑旗团重要头目也被囚禁在其左右的密室里。
    我走进密室的时候罗丹正倒在床上借著昏黄的烛光翻阅书卷,模样颇为悠闲。由于是黑旗团中仅次于查戈的重要人物,他所囚禁的密室显得稍稍宽敞舒适些,甚至还配备了会客用的桌椅。
    “!”
    密室的铁门被阖上,我在一张椅子里坐下。
    罗丹缓缓放随梦把目光投向我。借著烛光我也打量著他。他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十分丑陋,早年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右眼,令人更觉狰狞。
    “修岚王子?”罗丹的声音缓慢沙哑“我见过你的画像,但没有想到你本人和画像上有很大不同。”
    “哦?”“不是相貌上,而是气质。”罗丹独目的精光在我身上来回巡梭,就象审视一件艺术品般:“画像上的修岚王子温文尔雅,但少了一份霸气。眼前的修岚王子不仅气势逼人,更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气度。难道失去记忆的修岚王子真的换做了另一个人?”
    他娓娓而谈,就象在与我聊天,仿佛全然忘记自己囚犯的身份也忘记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据说你原来是神圣帝国的一名将领,为什么要加入黑旗团?”
    罗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与仇恨,瞬即苦笑道:“殿下原本是比亚雷尔的储君,又为什么要流落蒙思顿?”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就是这样,你们也没有放过我。可惜,如今查戈已死在我的手下,而你也成为囚犯,我却依旧活的很好。”
    罗丹亦冷哼道:“要杀你的是查戈和他身后的人,不是黑旗团,更不是我。”
    我的目光电射在他脸上,漠然道:“你敢说作为黑旗团副团长对此没有一点干系?”
    罗丹毫不畏惧的与我冷冷对视,徐徐道:“我纵横沙场二十余年,什么时候做过胆小鬼?反正查戈已死,黑旗团也将土崩瓦解,我不妨告诉你实话。在黑旗团中,查戈与我从来势不两立,彼此为团长宝座勾心斗角争了多年,如果不是他背后有靠山,黑旗团的团长又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当日如果不是我下令撤退,德博的那点人马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他歇了一口气,发现我的面色毫无变化,于是慨然道:“既然我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不要为难其他兄弟,他们许多都不是查戈的人──查戈的心腹在那晚的恶战中大多殒命,剩下的也已不足为虑。”
    看着他的目光,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个人真的不怕死。却在死前还想着要为部下求情,难怪能够与查戈抗衡十数年。
    如果能够收服他,黑旗团的大半人马便可尽归我手。
    当下我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不仅是你,其他人我同样不会杀。”
    罗丹目光闪烁,显然是在思考我这句话背后的用意。
    我单刀直入道:“我要你和黑旗团归顺到我的麾下,成为我征战比亚雷尔的一支雄师,成就复国大业。”
    罗丹一震,道:“原来你把我们抓来是这个目的。”
    “你以为呢?”
    罗丹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我在见到你之前连究竟是谁想抓我也没弄清楚,还以为是仇家乘机找上门来。没有想到,原来是修岚殿下要与我们合作。”
    “不是合作,是要你们归顺我。”我淡然纠正说:“从今以后夕兰大陆将不再有黑旗团这个名号,你和你的人亦会拥有一个新的主人。”
    罗丹的笑容收敛,缓缓道:“虽然我现在落入殿下手中,但殿下千万不要以为我和黑旗团就成为俎上鱼肉,任由旁人宰割。黑旗团一向独来独往,绝对不会顺从于某一个人。所以,我可以和殿下商谈合作,却绝不会答应降伏。若殿下因此恼怒,不如立刻拔剑杀了我。”
    说罢,他的眼睛闭起,一副坦然引戮的模样。
    他是看准我不会杀他,至少目前不会。
    我冷笑道:“合作?你和黑旗团有与我合作的资本么?”
    罗丹睁开眼睛,也冷笑起来:“不要忘记,在蒙思顿境内我们还有上万的人马,足以东山再起,纵横大陆!”
    我将两卷文书轻轻放在桌上,道:“你可凭借的,就是这些吧?”
    罗丹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这两卷文书正是我从查戈那里搜索到的东西。一卷载明了黑旗团重要头目的详尽资料和黑旗团的主要据点;另一卷则记录著黑旗团藏匿赃物的宝藏所在以及他们的地下钱庄和线人。
    有这两样东西,足够把黑旗团轻而易举的连根拔起。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殿下以为有了这两样东西就可将黑旗团一网打尽?”
    “这点你比我清楚,”我收起卷书,胸有成竹的道。
    罗丹点点头,道:“没有想到殿下居然从查戈那里找到这些东西,难怪这么顺利就能够找到我。不过,我还是一句老话,只谈合作,不谈臣服。”
    “你已经失去这么说的资格,”我强硬的说道:“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归顺我,另一条就是死。”
    罗丹失笑道:“死有什么可怕,殿下随时可以杀我,要我归顺却是休想。”
    我紧紧凝视他,露出轻蔑的冷笑道:“原来你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鼠辈,早知道我实在不需要花这么大工夫抓了你来,直接让人一剑结果你也省得玷污了我的眼睛。”
    罗丹从容自若的道:“殿下不必激我,反正我和黑旗团的兄弟绝对不会归顺任何人,也不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所以你们如今宁愿象狗一样的活著,在帝国的追剿中惶惶度日,也不愿意臣服于我,从此驰骋纵横,享受荣华富贵?”我不屑的道:“这就是你要的自由?一个整天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自由?也许你有这种愚蠢的念头,但是你的属下和他们的家人也会这么想?你的儿子会以父亲是一个盗匪为荣么,你的部下甘愿永远如此么。”
    我嘴角讥笑的笑容越来越深:“不要在我面前充什么好汉,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不识好歹,不顾家人与部下死活的独夫而已。”
    罗丹的头不知不觉低下,沈声道:“你以为我生来就愿意做盗匪么?我曾经是神圣帝国的将军,被期许为年轻将领中最杰出的‘三杰’之一。我也渴望过建功立业,荣祖荫子,可结果怎么样?如果不是黑旗团接纳了我,我可能已经成为野狗充饥的食物。”
    “所以,你害怕了,畏缩了?”我知道他开始松动,寸步不让的进逼道:“或者你已经习惯盗匪的生活,象那些蛆虫般已不能离开肮脏的沟渠?”
    “算是吧!”罗丹猛然抬头,冷笑道:“谁不愿意正大光明过日子?谁生来要做盗匪?可是我们谁的身上不是背著几十条甚至上百条的命案,我们还可以回头么?何况,我们的确也习惯这种肆意妄为的生活,不愿意再辛苦劳动或者被人拘束。你生于帝王之家,是不会懂得的。”
    “愚蠢!”我不留情面的冷然斥骂道:“一样的刀口舔命,你为何不跟随我用鲜血和勇气去开疆辟土,纵横天下?将来裂土封侯,睥睨四海,也好过惨淡为贼,日夜苦营。纵然战死,也不过是命中注定,无怨无悔。况且,马革裹尸,醉卧沙场,才是大丈夫真正所求。你若连这点都不明白,便不配与我多谈半字!”
    我站起身来,朝铁门走去。
    “殿下!”
    罗丹在身后叫道:“您能保证帝国日后不会对我们秋后算帐?”
    我知道他已有决断,故此对我的称呼也发生改变。我没有回头,淡淡道:“我要的是你的效忠,而不是你们的性命,你明白了么?”
    罗丹沈吟一下,已想通中间的利害关系。他毕竟是啸傲一方的雄飞人物,立刻果断的道:“我明白了,但我必须征得其他人的同意,稍后才能答复殿下。”
    我微笑道:“我会安排你们会面,也相信你能够说服他们。罗丹,我不会看错人,你会是一名叱吒风云的大陆名将,黑旗团的舞台太小,实在是委屈了你。”
    罗丹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信任殿下。或许是因为您身上具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我相信比亚雷尔的舞台同样也委屈了您,所以我愿意赌上这一注,成王败寇,世事也不过如此。您或许还不知道,戈壁一战后,殿下在黑旗团中已竖立了不可战胜的强大形象,至今尤令人为之色变。也正是有这点原因,我才有些把握可以说服其他人归顺殿下。”
    我点点头道:“你不会失望,也不要令我失望。”
    罗丹慨然道:“我绝对不会令陛下失望,黑旗团必会成为殿下争雄大陆的一旅雄师!”
    走出赌场已是黄昏,血红色的夕阳映染在天际。
    踏雪迈著轻松而孤傲的步履缓步行在青石街道上,一列银甲卫士威武的护翼于两旁。
    片刻前罗丹和他的部下在尤里鲁的护送下出城,过不了多久5000精锐的黑旗团战士就将归于我的麾下。
    不过即使这样,面对陈兵群山之城的六万比亚雷尔大军,我的军力依然显得单薄,前面的道路依旧漫长而崎岖。
    在帝都,我可以凭一人之力翻云覆雨,争雄帝疆,可是在战场上,并非我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决定一切。
    嘉奈莉温柔而安静的跟随在我身旁,不敢打扰我的沈思。
    “轰──”
    随著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地面发出剧烈的颤抖,宛如地震一般。
    左前方百米开外的一栋民居蓦然在浓浓烟雾中爆炸坍塌,无数的碎石飞溅在空中,卷起一道灰色的烟尘。
    街道上的行人顿时惊慌喊叫,亡命般四处逃逸,好象末日降临。
    踏雪却若无其事,两道电光扫射一眼传来爆炸声的地方,只轻轻嘶鸣一声停下脚步。
    “大人小心!”银甲卫士紧张的叫道,几名随身扈从立刻警戒的保护到我的四周。
    “主人?”嘉奈莉也有些惶急的叫道,努力控制著受惊的坐骑。
    “没什么,不过是倒了间屋子而已。”我淡淡的道。
    “主人,我们是否要换一条路回转公爵府?”罗伊在身后问道。
    “不必,”我回答道:“你去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伊早就被引起好奇心,闻言兴高采烈的去了。
    我策动踏雪继续前行,刚经过那栋倒塌的房屋,就见一小队在附近巡逻的帝国骑兵飞速赶到,一面封锁现场一面寻找废墟中的死伤者。
    刚穿过一地狼籍的现场,罗伊便从后面追上来道:“主人,没什么,听说不过是一个炼金士的丹炉爆炸,不仅房子完蛋,自己和两个弟子也给炸的死活不知。”
    我蓦然停下踏雪,回头问道:“你是说这屋子的倒塌是因为炼金士的丹炉爆炸引起的?”
    “是啊,”罗伊不以为意的道:“还好没伤到别人,不然这几个人可就惨了,算他们命大逃过一劫,金沙公爵也不会轻饶。”
    炼金士是夕兰大陆神秘而稀少的一种职业者,他们利用丹炉和各种匪夷所思的原料炼制所谓的丹药。但是人们对这些人往往敬而远之,甚至将他们归入魔门一流。
    我心头莫名一动,抬眼打量著残垣断壁的废墟,徐徐道:“我们回去。”
    “回去?”罗伊一怔,不明所以。
    我没理他,策马返回。
    废墟上空浓郁的烟尘尚未散去,两名负责封锁街面的帝国巡逻兵见是我回转急忙行礼道:“公爵大人!”
    “谁是你们的队长?”我问道。
    “请大人稍等,属下这就请文森特队长过来!”一名巡逻兵回答道。
    片刻不到,一脸灰尘的文森特队长匆匆赶来,恭敬的行礼道:“大人,您找属下?”
    我问道:“里面的炼金士找到了么?”
    “禀报大人,找到了三个,不过其中两个已经断气,另一个也半死不活了。”
    “把那个活著的人交给我。”
    “大人,”文森特犹豫道:“那个人必须马上医治,不然就回不到天黑啦。”
    “我会找人救治,”我冷冷道:“罗伊,你找一辆马车将他送回公爵府,小心不要震动他的伤处。”
    文森特无奈的看着罗伊,却不敢阻拦。
    “我会通知金沙公爵,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我把人领走。”
    有了这句话,文森特才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大人!”
    “主人!”
    希菡雅见我走进屋子,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来叫道。
    我看了眼躺在窗上轻声呻吟的炼金士,问道:“他没有事了?”
    “只要再修养十天就能够下床行走了,不过我没有能保住他的右眼。”
    “他的两个弟子都完蛋了,他能活下来就算不错。”罗伊在一边道。
    “那多亏希菡雅姐姐的医术高明,甚至还运用魔法医疗术为这个家夥救治,可恨他居然还埋怨我们没救活他的右眼!”
    翡雅忿忿不平的瞪著床上人道。
    “你们对我这个不幸失去右眼的人不能多给予一点同情么?”床上的炼金士有气无力的道。
    我哼了一声,吩咐希菡雅等人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主人,他刚刚清醒,还不能过多消耗精力,所以谈话的时间不能太长。”希菡雅提醒我道。
    我点点头,罗伊等人退出了屋子,将门虚掩上。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眼面前的炼金士。他大约三十多岁,脸上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瘦削的容貌,眼睛却大而灵活,可惜瞎了一只。
    他也在打量我,脸上惊异的表情一闪而过,既而又旁若无人的呻吟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冷冷问道。
    “你是修岚公爵?”炼金士慢条斯理的道:“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就是夕兰大陆最伟大的炼金师修马德,被我的同行赞誉为炼金师中的宗师。”
    “被炸瞎一只眼睛的宗师?”我讥讽道。
    修马德毫无羞愧之色,振振有辞的回答道:“丹炉爆炸完全是意外引起,而且刚才我已经检讨过原因,只要等我伤好了就可以著手改良,今后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类的事件。”
    “你知道为什么爆炸?”我凝视著他问道。
    “当然,”修马德道:“其实我几年前就开始注意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全部明白,那是因为在炼制的材料中有几样东西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被高温点燃便会产生爆炸。说实话,这个问题不知夺走多少炼金士的生命,也不知困扰了多少才智杰出的大师,可他们终其一生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也就是我能发现其中奥秘。”
    “换一句话说,你也可以再次制造类似的爆炸?”
    “何止类似的爆炸?”修马德吹嘘道:“即便再厉害十倍的爆炸我也能够制造出来。”
    “好,修马德,”我按奈心中的喜悦,平静的道:“从今天起我聘用你为幕僚,每个月给你一百金币的薪水。”
    “你说什么,一百金币一个月?”修马德仅剩的眼睛突然发起光,但很快狡诈的道:“公爵大人,也许你不知道,我们炼金士一向不受雇于人,更不会被区区的钱财迷惑折腰。”
    我冷笑道:“你不过是贪得无厌罢了,我可以再加你二十枚金币。”
    “我想知道你花这么大代价聘用我干什么?”修马德显然已心动,但还是迟疑的问道:“你想请我炼制什么样的丹药?”
    “不是丹药,而是火药。”我随口回答道,而此刻我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词语,在今后的岁月里令夕兰大陆的各路豪雄谈虎色变。
    修马德一脸疑惑望着我,我徐徐道:“我要你继续制造引起今天爆炸的东西,我称它做‘火药’。”
    “可它有什么用处?”
    我淡淡的微笑起来,用平和的语气道:“它不能令人长生不老,却可以令人在瞬间结束生命。如果在千军万马中引发类似的爆炸,你知道是怎样的情形?”
    修马德思索片刻,突然不由自主的一颤,惊异的望着我。
    我的笑容依旧,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已明白我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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