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县里老街的一个民间医生，他姓蒋，你明天可以带着你的女儿们过去看看，就说是我推荐来的，也许会给你便宜一点。”刘医生道。
    “谢谢刘医生。”
    “行了，既然你打算明天去看蒋医生，那我就只给你的女儿们简单处理一下，等明天蒋医生看了之后，再做治疗吧。”
    刘医生在处方上写了一些药物，递给唐建成，“这是消炎药，记得每天都带她们来打针，连打七天。”
    “好的，谢谢刘医生。”
    唐建成拿了药方，先去缴费，然后拿去药房。
    “药物都给你配好了，你以后就拿着这些卡片，直接到门诊注射区打针就行了。”药房里一个年轻女医生拿出五张卡片递给唐建成。
    唐建成看了眼，就是很普通的厚纸片，正面写了‘注射’两个大字，反面是手写的针剂配对和用量，注射时间，以及患者姓名等。
    拿起卡片，唐建成就跟唐建兵又推着板车，把几个女儿推回了家里。
    这么来回几趟，时间已经很晚了。
    很意外的是，袁月竹居然在他家的厨房帮着弄饭。
    刘芳芳还有几天才出月子，不能沾冷水，而女儿们要么受伤，要么年纪小，还真没有人弄饭。袁月竹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压下心中的委屈和酸楚，过来帮着弄。
    看到唐建成等人回来，她横了一眼，嘀咕道：“上辈子是欠你们的！赶紧洗手吃饭吧！”
    把饭菜摆上桌，她就回家去了，话都懒得再跟唐建成多说一句。
    唐建成也很自责，感觉自己虽然重活一世，但有些事还是处理得不够圆滑，不过，自己的妈永远是自己的妈，即便让她伤心了，还是会心疼自己的。
    他想着，等会吃了饭就拿几颗糖果去哄一哄。
    “都饿坏了吧，赶紧吃吧，吃了赶紧睡觉！”
    唐建成招呼大家吃饭。
    吃完饭，几个孩子自己相互帮忙倒水洗漱，唐建成则从柜子里拿出前段时间买的糖果，来到了父母家。
    老爸在厨房，借助灶膛里微弱的火光，编制箩筐。
    实际上，以他的技术，都可以盲编了。
    “爸，我妈呢？”唐建成开口问道。
    唐根水往房里抬了抬下巴，“在房里生闷气呢。”
    唐建成便提着糖果，走进了房间，看到老妈就这么裹着衣服，歪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低声抽泣着，默默流泪。
    唐建成看得心里一酸，柔声道：“妈，对不起，我当时也是太急了，说话有点口无遮拦，您别往心里去啊！”
    “滚！”
    “我不！妈，别生气了好不好？气大了伤身！”
    “你也知道气大了伤身？一天天就知道气我！气死我得了！你不是不让我管你的家事吗？不是嫌我管得太宽吗？不是怪我骂了你的女儿们，惩罚了你的女儿们吗？唐建成，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管你家的屁事！你还真以为我一天没屁事，就喜欢管你家的闲事，是不是？我还有一个幺儿子还没结婚呢，我每天事情多得很……”
    袁月竹噼里啪啦一顿说。
    唐建成就默默听着，直到袁月竹说无可说，有点口干了，他拿出一颗糖果剥开，喂进袁月竹的嘴里。
    袁月竹想吐出来。
    唐建成道：“很贵的。”
    袁月竹连忙又吞了回去，板着脸哼道：“就知道一天天气我！”
    感觉老妈已经心平气和了，唐建成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因为我一直生不出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你和爸都很焦心。但生不出儿子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从生了五妹之后，我和芳芳都喝了不少生儿子的秘方，可最终还是没效果。”
    “既然注定我只有女儿，那我为什么不对女儿好一点呢？”
    “的确，以后女儿都是要嫁人，都会成为别人家的人，可谁规定了，我们农村人就不能招上门女婿呢？就算招不到，难道女儿们长大之后就真的会忘记娘家人吗？您嫁给我爸之后，还不是每年都会给外公外婆买那么多穿的吃的？”
    “妈，我不是不让您管我家的事，我是不想您再骂我的女儿是赔钱货！”
    “她们其实很乖的，每天很早就起来给我弄饭吃，晚上又帮我烧好了洗澡水，勤快地做家务，带妹妹，怕我养家辛苦，还想尽办法去挣钱。”
    “扛木头，挑砂石，还有这一次的挖狗獾……其实想想，她们都挺努力，挺让人感动的。”
    袁月竹听了这些话，也不禁留下来眼泪。
    “妈，别说别人，就说我姐和我妹，每年家里有好吃的，不都想着爸和你呢吗？”唐建成又说道，“只要我们把日子过好了，过开心了，管别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总有一天，他们会羡慕我们的！”
    “你这死孩子！”
    袁月竹终于不生气了，叹道，“我是担心你……”
    “妈，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也想通了，女儿养好了，未必就过得比别人差！”唐建成道。
    “行吧，你都这么想了，我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袁月竹道。
    “不生气了？”
    “滚！”
    “好嘞，妈，你早点睡，这里有些糖果，你想吃了，就拿来甜甜嘴。”
    说完，唐建成就走了。
    “把糖果拿回去，我一个老太婆吃那么多糖干什么，你那么多孩子呢……”
    唐建成没有理会袁月竹的推辞，走出房间，跟老爸说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孩子们都睡了。
    今天，她们累了一天，也担惊受怕了一天，早就困了。
    唐建成怕她们晚上做噩梦，跟刘芳芳说了一声，就来到了女儿们的小屋，坐在床边看着她们。
    果然，没过多久，四妹就浑身冒汗，表情变得狰狞，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唐建成连忙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抚，“四妹别怕，有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的！”
    连说了好几遍，四妹才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稳。
    接着又是二妹，三妹，大妹……
    唐建成一个个安抚，忙得满头大汗。
    一个多小时后，眼见孩子们都睡安稳了，唐建成才给她们掖了掖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小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孩子们都睡踏实了？”
    刘芳芳还没有睡，一直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