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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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的夏天与台湾最大的不同在于白昼时间特别长,约从清晨五、六点开始直至晚上九、十点都是光亮亮的,而且明明艳阳高照,气温却只有二十度左右,也就是说,伦敦的太阳是名副其实的中看不中用。
    “啊!”一声惊呼,桑念竹甫下床便又被扯回床上去,仰眸一瞧,于培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呢!
    “你不是放假了,需要这么早起床吗?还是你又要打工了?”
    “不能说放假了就不需要吃早餐了呀!我是无所谓,可是你”“我的脚有点酸痛,帮我按摩一下。”
    “哦!”这真是最有效的催人上床方法,瞧,桑念竹不又乖乖的爬回他身边去窝进他怀里了,软软的小手轻重有致地在他的大腿上按摩,偶尔碰到不该碰到的“东西”她马上就面红耳赤起来了。
    半眯著眼,于培勋有趣地欣赏她嫣红的脸蛋。“小竹。”
    “嗯?”
    “你不是想问我昨天的事,怎么回来后反而不问了?”
    桑念竹温柔地笑。“我昨天问你,你并没有回答我,我想大概是你有不方便明说的顾虑,那我最好不要再问了。”
    “你不介意?”
    “我妈妈很爱父亲,但是她也有很多事不愿意让父亲知道,譬如奶奶欺负她的事,因为她不想让父亲替她担心。所以我能了解,对亲爱的人有所隐瞒并不一定是恶意,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对被隐瞒的人来讲,这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为这表示对方是那么爱你,宁愿自己独吞痛苦,也不愿意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于培勋惊讶的凝视她片刻,继而轻轻喟叹。
    “天哪,世上怎会有像你这般美好的女孩子呢!”
    嘴角忽而可怜兮兮地下垂形成一个下弯弧“可是我很笨耶!”桑念竹嗫嚅道。
    哀挲著她纤细的背,于培勋沉思半晌。
    “你非作大律师不可吗?或者你只是单纯的想替你母亲出一口气而已?”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桑念竹很意外地停下按摩的手,瞅了他一眼,而后陷入深思中,过了大半天后,她才迟疑地开口了。
    “我想都有吧!”她不是很肯定地说“起初我的确只是想为妈妈出一口气,但是后来后来啊,对了!”终于抓到了重点症结。“我每旁听一次审判,作大律师的想法就越加肯定一次,我想作那种专门替没有钱又没有地位势力的弱小族群辩护的大律师,为他们摆脱原就不该属于他们的罪名,或者为他们讨回原该属于他们的公道。”
    “好志气,可是你适合吗?”这是婉转的说法,最正确的说词应该是:她真有办法坐上大律师的宝座吗?
    “也许我不适合,也许我成为大律师的机会很渺茫,可是如果我连试也不试试看,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于培勋俯眸深深凝视她片刻。
    “好吧!你真想作大律师就努力去作吧!到时候真有问题,我会帮你的。”
    “呃?”
    “没什么,我是说,作大律师的问题还有几年才会碰上,当前的问题先设法解决再说。”
    “当前的问题?”
    “两个老女人的问题。”
    两个势利又顽固的老女人的问题。
    不过,这种事光靠两片嘴皮子一开一阖说是很容易啦!真的要下手去替人家解决“家庭纠纷”可就不是件简单的任务了,何况是那么错综复杂的问题,牵扯上的不只单纯的亲情,还有男女关系、种族问题、权势地位和财富,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
    除非
    另一个温暖的早晨--其实也不早了,都将近十点了,总之,于培勋睡到这时刻才起床--因为前一晚“忙”到很晚才睡,拄著拐杖下楼来到厨房里,自背后亲了亲在炉台前忙碌的桑念竹,然后在早餐桌旁坐下,泰晤士报和红茶早已热腾腾的为他准备好了。
    摊开报纸来,他问:“你今天要陪我去医院吗?”其实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就知道答案,不过无聊顺口问一下罢了。
    “当然要啊!”桑念竹回身把荷包蛋、熏肉和香肠放在于培勋面前,再拿了一篮面包卷搁在餐桌中央,然后端来自己的早餐坐下,开始又加牛奶又加蜂蜜地精调细搅她的红茶。片刻后,她喝了一口,旋即露出满意的微笑。
    “之后想去哪里走走吗?”
    “你今天不是要做复健?”于培勋又躲在报纸后头,桑念竹瞧不见他,只好盯著报纸反问。“不会很累吗?”
    “哪里会累,轻松得很。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去哪里的话,我们就去逛逛哈洛德吧!”
    “哈洛德?你不是又要替我买衣服了吧?”
    “对啊!夏季折扣开始很久啰!”也就是说,瞧着桑念竹那一身重复再重复的衣裳,他忍耐很久了。
    小嘴又噘高了,可是于培勋没看见,因为他一直躲在报纸后面。
    “才不要,你一买起我的衣服来就跟著魔一样,没完没了!”
    “可是你的夏季服装很少啊!”“好,那我买多少件,你也得买多少件!”
    “我的衣服够了。”
    “我不管,你天哪!”
    桑念竹忽地惊呼一声劈手夺过去报纸,躲在报纸后面偷喝罐装咖啡的于培勋吓得心脏瞬间停电三秒钟,幸好桑念竹光顾著看报纸,没注意到他手里的咖啡罐,赶紧三两口喝光,再把空罐藏到背后,准备另找时间毁尸灭迹。
    “什么事?你看到什么了?”
    “我哥哥杀人”
    “你说什么!”
    “我哥哥”桑念竹抬起苍白的脸,嗓音抖颤。“他杀了人!”
    心脏再次停电三秒钟--多来几次他一定会死翘翘,这回换于培勋劈手抢过来报纸。
    “哪里?”
    “这里。”颤抖的手指点在社会版的头条新闻上。
    “库得?查士敦库得?查士敦就是你哥哥?”
    “嗯!”“我看看唔,是前天昨天才被发现喝醉见鬼,他然一口气杀了两个女人!”
    “勋,怎怎么办?”桑念竹无助地瞅住他。
    “什么怎么办?他杀了人,当然要”说到这里,声音没了,面对桑念竹那张哭兮兮的脸,于培勋实在说不下去,虽然他最想做的就是幸灾乐祸的大笑三声,再大骂三声活该。“呃,他们不是对你很不好吗?”
    “他终究是我哥哥嘛!”桑念竹嗫嚅道。
    “你真是太善良了!”于培勋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那我们先去看看他再说吧!”放下报纸,起身。
    “可是你还没吃早餐耶!”不管怎么样,哥哥很重要,但是于培勋更重要。
    “早餐随时都可以吃,这件事比较急。”于培勋拄著拐杖走向餐厅。“你先去换件衣服吧!”但奇怪的是,应该比谁都心急的桑念竹却毫无动静,他不禁讶异地回眸一瞧,心脏顿时又停电了三秒钟--他真的会死翘翘。
    桑念竹两只蒙蒙眼正瞪住那支刚刚藏在他屁股后面的咖啡空罐。
    “再想一想”于培勋赶紧拐回去,屁股又压上那支空罐,并陪上谄媚的笑脸。“我还是先吃完早餐再去吧!”
    这一顿早餐,他乖乖的喝下所有她为他倾倒的红茶。
    作律师的人碰上什么状况最尴尬?
    当他自己也被人家告的时候。
    特别是牵扯上严重的谋杀罪,足以被检察宫提起公诉的案件,这种时候,他不只要担心自己的律师生涯会从此宣告gameover,一个弄不好还得进监牢去尝尝被捅屁股的滋味,不仅身败名裂又“失身”一辈子就这么玩完了也说不定。
    人走的路,没有一条是全然平稳无波的,一失足,便成千古恨,真是至理名言啊!
    尤其库得?查士敦又不是什么好男人,并不是说他为人不正或是个无能之辈,事实上,他的脑筋灵活、口才犀利,是个相当有天分的律师,但他的色欲却超乎寻常的强烈,强烈到只要稍微好看一点的女人他就想上--包括女客户,这种人自然很容易招惹祸事上身,而且就算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所以他会缠上这种麻烦,老实说,一点也不奇怪。
    谋杀是重罪,找上苏格兰警场(伦敦警察厅)准没错,但因为案情重大,除了律师之外,嫌犯禁止会面,偏偏又没人敢接这件案子为库得辩护,因此当于培勋陪同桑念竹到达拘留所时,正巧碰上两个老女人在那边和拘留所的警察比谁嗓门大。
    “为什么我们不能见他?我们是他的祖母和母亲啊!”“对不起,两位夫人,上面交代,在检察官正式提起公诉之前,库得?查士敦是禁止会面的要犯。”
    “什么要犯,他一定是冤枉的,只是还没查清楚而已!”
    “对不起,这是法官直接批示下来,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们高级督察麦尼的侄儿吗?”
    “知道,而且麦尼长官还特地从爱尔兰打长途电话来吩咐,不用顾虑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什么?他太无情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请别如此批评麦尼长官,他是一位很公正的督察。”
    “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们如此说话,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
    “不管两位是谁都一样,不准会面就是不准会面!”
    “你,你太过”
    “慢著,母亲,您瞧!”
    白发苍苍的老女人顺著媳妇的视线望过去,赫然发现她们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竟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你来干什么?”查士敦老夫人愤怒的扯高嗓门。“来看戏的吗?”
    眼见查士敦老夫人张牙又舞爪,仿佛随时可以将她一口吞进肚子里的样子,桑念竹不禁畏怯地退了一步,将半边身子藏到于培勋身后,并忘形地抓紧了于培勋的左手臂--显然一时忘了那条手臂曾经受过重伤犹在做复健,抓得于培勋龇牙咧嘴,又不敢甩开她,甚至连叫停都不敢,只好拚命抽气。
    老天,没想到她纤纤细细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不,不是的,祖母,我”
    “住嘴,你没资格叫我祖母!”查士敦老夫人倨傲地抬高下巴。“叫我老夫人!”
    “对对不起,老夫人。”桑念竹更畏缩了。“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哥不,看看查士敦少爷。”
    查士敦老夫人轻蔑地哼了哼。“不用你看,你也看不到!”
    终于忍不住了--因为桑念竹越抓越紧,搞不好他的手臂会再断一次也说不定,于培勋不落痕迹地把她的手扯下来,并将她拥入怀里,再转对拘留所的员警客气地询问。
    “请问库得?查士敦确实不能会面吗?”
    “不行!”
    “那再请教,负责这件案子的是哪位警官呢?”
    “罗特督察。”
    “哦!谢谢。”
    “哼!”于培勋得到的待遇也没好多少,很明显的对方也是位妄自尊大的种族歧视者,于是他把手杖交给桑念竹,掏出手机来按下罗特的手机号码,然后
    “哈啰,罗特?我是培迪什么事?”他冷笑着与员警惊愕的目光相对。
    “我要你马上给我滚过来为什么?因为大爷我高兴少啰唆,你到底过不过来很好,我在拘留所你才被关呢!少废话,过来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罗特和阿曼达匆匆忙忙赶到。
    “培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要见库得?查士敦!”于培勋开门见山地说。
    罗特一听,那张脸马上拉得比长颈鹿的脖子还长。“为什么?”
    朝身边的桑念竹瞥去一眼“你说呢?”于培勋反问。
    “哦”罗特犹豫了。“可是库得禁止会面的命令是自大法官的办公室直接发布下来的,我实在很难呃,你知道。”
    “这件事跟大法官又有什么关系?”
    “死者之一是安毕大法官的女儿。”
    于培勋怔了怔。“哇,那他这次麻烦可大了!”
    “可不是吗?”
    这么一来,于培勋也不得不为罗特考虑一下他的立场了。
    “好吧!那我跟你交换。”
    “交换什么?”
    举出一根手指头“一次帮忙交换一次帮忙,如何?”于培勋眨著眼诱惑他。
    不用说,罗符马上上钩了!苞于培勋贬不眨眼完全无关“什么忙都可以?”他兴奋地问。
    “没错。”
    “!”转个头,罗特马上命令员警“叫人把库得带到侦讯室去!”
    “可是,罗特督察,库得是”
    “我要侦讯他,不可以吗?”
    负责的警官都不能侦讯,还有谁能?
    员警不敢再吭声,马上抓起电话叫人提嫌犯,罗特也领著于培勋与桑念竹往侦讯室去。
    “等等,两位夫人,你们不可以进去!”
    于培勋没听到,罗特装作没听到,但桑念竹听得一清二楚,硬是扯住了于培勋。
    “勋?”
    于培勋叹气。“罗特?”
    罗特回眸瞟了一下,随即向那个员警挥挥手,那两个老女人马上跟上来,却仍旧是一脸傲慢的表情,于培勋看了就有气,如果不是看在桑念竹的面子上,真想甩过去一巴掌。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们向他低头!
    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大舅子,于培勋很不能接受,因为库得是个很典型的褐发蓝眼的英国人,就如同麦尼是个很典型的苏格兰人--跟他母亲一样,查士敦老夫人和查士敦夫人也是两个很典型的英国女人,他们所有人都是标准的“白种人。”
    可是桑念竹明明是个很典型的中国人--黄种人呀!
    “你怎么了?”桑念竹关心地问。“脚痛吗?”
    “不,我只是很难相信他们”于培勋喃喃道。“真的是你的亲人吗?真正的亲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爸爸不是他们领养的中国人?或者”
    “勋!”桑念竹嗔怪地横他一眼。“我只是长得很像我妈妈而已嘛!”
    “幸好!”“勋!”见他无意识地拚命按摩自己的手臂,桑念竹忙换手帮他按摩。“手痛吗?”
    “有点。”担心她问得更多,于培勋忙用下巴指指库得那边。“你听!”
    “呃?”桑念竹尚未及将视线移过去,老夫人惊人的尖叫声已先行直射过来刺进她耳膜里。
    “什么?你不记得了?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我”库得低垂著脑袋,懊恼地猛抓头发。“我喝醉了嘛!”
    “你这笨蛋!”老夫人狂吼。“我一直警告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不要玩那么多女人,你不听,现在闯出祸来了吧?如果是平常的女人还好,可是你杀的是安毕大法官的女儿,这这连肯接你案子的律师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啊!”“我也不想呀!”库得更懊悔。“我也不想的呀!”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培勋歪过脑袋去问抱胸倚在墙上的罗特。“没有挽回的余地?”
    罗特摇摇头。“我看是难啰”
    人证物证俱全,因为喝醉了,所以他自己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更糟糕的是死者其中之一是安毕大法官的女儿,这下子可真是天注定要亡,他就非亡不可了!
    “他是喝醉酒,不能判错手伤人致死吗?”
    “可以是可以,但判多久依然是由法官决定,你说法官会轻判还是重判?”
    这种问题毋需回答,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了。
    于培勋叹息地瞥向桑念竹。“小竹,你是决定要作个真正能维护正义的大律师的人,这种情况你应该能了解吧?”
    桑念竹默默看他一眼,点点头,再垂下脑袋继续为他按摩。
    是的,她了解,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能保持沉默,在心中为哥哥难过。
    于培勋心疼地为她拭去无言的泪水,再望向那一头,查士敦夫人也在掉眼泪,查士敦老夫人更是噙著红眼眶继续大骂不已,库得抱著脑袋呜呜咽咽。
    是的,大家都明白库得逃不过这一劫了。
    收回手臂,于培勋反手推著桑念竹到库得身边“既然见到你哥哥了,至少和他说说话吧!”再用僵硬的眼神投向那两个老女人。“不管你们对爱丽丝是什么想法,别忘了今天是因为有她,你们才见得到库得,所以无聊的话请你们收起来,不要再浪费口水了!”
    最后又对那个还抱著自己的脑袋越哭越大声的人冷冷地说:“还有你,过去你始终很没有道理的轻视你的亲妹妹,但今天你已经是个杀人犯,根本没资格去看不起任何人了,而你妹妹却还是这么关心你、为你难过,所以你啊!是该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了!”
    话落,他按按库得的肩,想安慰安慰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确实是满可怜的,孰料在他欲待收回手的那一刹那,却咦的一声陡然僵住了,片刻后,怪异的眼神即飞往罗特那边,罗特也看回他,纳闷得很,不解于培勋这般样瞪住他是什么意思?
    终于,于培勋收回手,留下桑念竹在库得身边,慢吞吞地走向罗特,然后靠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顿时挺直了懒散的身子,眼珠子也瞪凸了。
    “什么?”
    于培勋又说了几句。
    “真的?你确定?”
    于培勋颔首。
    “老天!”罗特不敢置信地咕哝,并马上掏出手机来“麦尼,是我,罗特,我要呃?你正要找我?什么事欸?可是”他瞥向于培勋。“呃,好吧!他就在这里,你等等。”
    于培勋瞪住伸至他眼前来的手机。“干嘛?”
    罗特笑得诡谲。“一个忙交换一个忙。”
    于培勋呆了呆“shit!”恨恨地抢过手机来。“什么事那是你家的问题,关我什么事开什么玩笑,你在爱尔兰,我在这里耶shit!shit!shit”
    对著手机咬牙切齿地诅咒了半天,他才把手机放回耳边“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向罗特报告一次你的行踪为什么?因为”他又拿下手机来对著它狂吼,喷了一大堆泡沫花露水在上面。“我、叫、你、这、么、做!”
    吼完,他喘着气把手机从右手移到左手,再用空出来的右手抓住罗特。
    “对,每天随你高兴什么时候,每天务必一次就对了没错,一定要啊,有了!”背过身去,他压低声音对手机说:“四天后,你会在贝尔法斯特追丢他聪明!不过记住,一定要每天向罗特报告你的行踪,否则要是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可不能怪我。还有,这是我跟罗特交换条件才破例再帮你一次忙,以后不要再找我了!”话落,即把手机扔回给罗特。
    “可以了吗?”罗特问手机。“哦!那就好不不下,我不是为那件事找你好,你听著,培迪说,库得是被人陷害的不,库得的确杀了人,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杀人我也下太明白,但他说真正有罪的另有其人呃,这个嘛”
    他又瞥向于培勋,后者马上用双臂在胸前打了一个大叉叉,并退开远远的。
    “只要有培迪的帮忙,我相信可以,但是大法官那边好,那就交给你了!”一关上手机,无论罗特打算采取什么举动都来不及了,于培勋已经开始往外走出去。“欸?培迪,你要上哪儿?”
    “喝咖不,红茶。”
    罗特连忙追出去,事实上,刚刚所有拉长耳朵的人都追出去了,门外的警察马上将库得推回侦讯室里。
    “可是”
    “你自己去查!”于培勋停在走廊上东张西望。“茶水间在哪里?”
    “那间。”
    “谢了。”拐著腿,于培勋迳自走向斜对面的门。
    考虑再三后,罗特觉悟到男人的话还是没有女人的话那么有够力,于是对桑念竹使了一下眼色,桑念竹犹豫了会儿,即尾随在于培勋后面进入茶水间。
    “勋。”
    “嗯?”
    “你真的帮得上忙吗?”虽然她始终想不透于培勋究竟如何能帮得上警察的忙,但只要他帮得上忙,为什么不能帮呢?
    于培勋叹了口气,放下红茶罐,转过身来面对桑念竹。“帮是一定能帮得上忙,不然他们为什么老是缠住我不放?但是你别忘了,我的腿是怎么瘸的,我的手又是怎么断的,还有我老爸,他临回台湾前一再交代我,绝不可以再牵扯进这种事里,否则下次说不定我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桑念竹顿时惊惧地瞪圆了眼“不,我不要你再碰上那种事了,不要!”她恐慌地呢喃著,骤而拦腰环抱住他,在他怀里拚命摇头。“不要,我绝对不要你再碰上那种事了!”
    “好好好,只要我不帮忙,就不会再碰上那种事了。”修长的手轻柔地抚挲在胸前那头乌柔的秀发上,于培勋温言安慰,唇畔不觉逸出得意的笑。
    这只是桩小事,怎么可能会碰上什么危险呢?
    可是他也不愿意轻易出手帮那家伙,而唯一能“支使”得了他的只有桑念竹,不过现在桑念竹肯定不会再勉强他了,如此一来,他爱怎么搞就怎么搞,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
    嘿嘿嘿,他最伟大!
    “好了,别再担心了,帮我泡茶,嗯?”要绊住桑念竹,最好的方法就是叫她泡红茶,只要说一次不好喝,她就有本事泡到你睡著。
    双臂环胸,于培勋瞥一眼正专心泡茶的桑念竹,再将得意的目光投向罗特。
    来吧!这一招已经化解了,下一招又是什么?
    罗特懊恼地猛揪头发。如果培迪不肯,谁也勉强不了,他又能如何?看这情况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吧!我自己来,但”他突然停住,回身把门关上,将那两个老女人阻隔于外,再继续说:“起码你要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正有问题的人到底是谁?这样我才知道该从何下手,否则一点线索头绪都没有,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库得就是凶手,也没有任何帮凶,我想翻案都无从翻起呀!”
    “唔!这个嘛”于培勋抚著下巴沉吟。“我不认识他们,可是我认为他们应该是他的朋友,如果你有他的朋友的照片,拿来给我看看,我应该认得出来。”
    “咦?他们?”
    “对,有两个。”
    “好,你等著,我马上去找找看!”
    五分钟后,罗特拿来几张照片。
    “现在只有这些,如果没有,我再去找。”
    只一眼,于培勋便指住某张团体照中的两人。“就是他们两个。”
    罗特怔了怔,如果于培勋没看错,罗特的脸上似乎突然多出了几抹绿色的线条。
    “他们?你确定?”
    “不相信就不要来问我。”
    “不,我的意思是说呃,你能不能再仔细确认一次?”
    白眼一翻,于培勋把照片抢过来放在眼前瞪了至少一分钟,再扔回给罗特。
    “好了,我非常仔细的又确认了一次,没错,就是他们!”
    “可是可可可”罗特无法置信地瞪住照片半天。“好吧!我我知道了。”
    哈哈,这下子可好玩了!
    呜呜,他想哭!
    埃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不过这句话的重点是在后面那一句:祸不单行,意思就是说,当倒楣爸爸找上你的时候,后面一定紧跟著深情的倒楣妈妈,还有孝顺的倒楣儿子和倒楣女儿,总之,就是会有一大拖拉库的倒楣一起找上你就对了。
    于培勋这天就有这种感觉。
    一大清早,当他抱著心爱的小竹竹正想温存一下之际,一声电话铃响顿时惊醒他的美梦--倒楣一号找上他了!
    “被他跑了?为什么他比你更快一步?怎么可能慢著慢著,麦尼,我想请教你一下,你有没有每天向罗特报告你的行踪有?你确定?从那天开始喂喂喂!你给我等一下,为什么是从第二天?我明明告诉你是是是,你那天打过电话了,但是你那天有没有向罗特报告你的行踪?”
    过了一会儿,他面现狐疑之色地拿下话筒来看了一下,再放回耳傍。“哈啰!麦尼,你还在吗咦?原来你还在呀!好,那刚刚的问题喂!你不要又给我睡著了我跟你讲,说话呀!你到底有没有没有!”
    惊人的怒吼马上把桑念竹从浴室里吓得踉踉跄跌出来。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于培勋摆摆手,继续对著话筒咆哮。“你是个大笨蛋,麦尼,我明明告诉你从那天开始,那、一、天,懂不懂?从那一天开始要每天向罗特报告你的行踪,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现在打电话来给我干什么?”
    见桑念竹依然杵在浴室门口不知所措,于培勋连忙对她露出安抚的笑容,再对她比了一下喝茶的手势,又拍拍自己的肚子,桑念竹马上穿上衣服下楼泡茶做早餐去了。
    “我才不管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于培勋著鼻粱头。“不知道个知道你去自‘毙’吧你对,我死也不管为什么?因为我还没活够,我怕死,你保证?你真的能保证?哈、哈、哈!”
    大笑三声完毕,锵的一声,话筒丢回话机上去了。
    午前,于培勋计画带桑念竹出去用午餐,再到骑士桥去扫光打折的女装,临出门前,又来一通临时插拨的番外篇。
    “小弟啊!你的动作再不快点,你妈妈就快忍不住了。”
    “老妈快忍不住了?关我什么事,那是老爸你的问题吧?还不快把老妈拖回房俚去替她‘止痒’,这样不就没事了!”
    “少扯淡!你再不快点,你妈妈就要自己飙到英国去看看未来的媳妇了。”
    “哦,天,千万不要,她会吓死小竹的!”
    “你已经确定了吗?”
    “嗄?”
    “呃,没什么,总之,快点!”
    为什么他会觉得老爸好像在偷笑?
    午后四、五点左右,他们拖著大包小包回到家里,他的衣服起码占了三分之一,是桑念竹坚持他一定要买的。
    虽然由始至终于培勋都没有购买自己的衣物的计画,但是桑念竹的“坚持”技巧是世上第一高强的,她只要拿她那双湿漉漉的瞳眸瞅住他,可怜兮兮地问:“你不喜欢我挑的款式花样吗?”
    “喜喜欢啊!”他可以肯定,只要他说一句不喜欢,桑念竹必然会马上化为一摊泪水淹在他脚底下。“可可是”
    “那就买啰?”
    “呃好好吧!买买就买”他知道临时被抓来客串司机的泰德在旁边偷笑,但当时他只忙著在心里敲打计算机,并心痛不已,没空去踢泰德两脚。
    真浪费啊!挑这么多好看不实用的衣服给他干什么呢?他又不缺衣服!
    就这样,每挑两件她的衣服,她也必定会挑一件她觉得穿在他身上一定很好看的衣服,为了继续挑她的衣服,他也只好忍痛买下她挑的衣服,所以时间才会超出预计之外,他的脚也因此越来越痛。
    他发誓,等他的腿完全痊愈之后,他再也不带她去买衣服了,他自己去就好!
    “泰德,你不要急著走,喝完下午茶再回去!”桑念竹回过头来叫。
    一回到家里,桑念竹便忙著去准备下午茶,于培勋累得瘫在起居室里一动不能动,泰德继续来来回回把一盒两袋三包自他的车上搬进屋里来。
    “好,谢谢!”泰德也叫回去。
    于培勋没有反对的力气,事实上,他的腿痛得快抓狂了,也就是说,他的火葯库是处于一触即发的境界。
    “等等,泰德,那些东西待会儿再搬,先帮我拿两颗止痛葯来!”
    “怎么,脚痛?”见他拚命按摩自己的大腿,泰德忍不住奚落两句。“我就说吧!大夫明明嘱咐过不能太勉强,从两点开始,我就一直劝你最好休息一下,可是你偏偏不听,现在”
    “没错,我现在脚痛得很,痛到随时都有可能咬你一口!”阖著眼,于培勋的声音异常冷冽。“你准备好要让我咬了吗?”
    泰德瑟缩了下。“好好好,我去拿止痛葯,在哪里?”
    “浴室里。”于培勋有气无力地说。“还有,泰德,不要让小竹知道。”
    一会儿后,有人把止痛葯和一杯水放到他手里,他迫不及待的把止痛葯丢进嘴里,喝了两口水吞下止痛葯,然后把水杯还给
    “罗特?怎么是你?”仰望椅旁的罗特,他错愕地失声大叫,眼一转,又见两个老女人在起居室口惊讶地东张西望--她们没想到穿著“邋遢”的于培勋竟然住在这种豪宅里。“她们又是来干什么?”
    于培勋意外,桑念竹更吃惊。
    “你们你们怎会来这里?”端著茶盘,她呆立在她们身后。
    查士敦老夫人立即回收惊讶的表情,再抬高下巴,用两管鼻孔对准桑念竹。“你这女人,真是太不知检点了,就跟你那不知羞耻的母亲一样,幸好我们没有收留呃!”
    身旁的查士敦夫人蓦然用胳臂肘顶了她一下,前方的罗特投注过来的眼神除了警告还是警告,而她们打算求助的对象则以手支住下颔,揶揄的笑容中隐藏著令人心惊的阴鸷。
    “不,我的意思是说,呃”因为尴尬,更因为必须强迫自己低头并说出口是心非的话,查士敦老夫人的五官显得有点扭曲,脸孔也账红了。“我是说没想到呃,没想到你也住在这儿。”
    老实说,她们并不了解眼前那位东方年轻人的身分,前一刻见他风度翩翩的在宴会中受到众人的阿谀奉承,下一刻又见他穿著邋邋遢遢的像个低下阶层的平凡人,到处去探听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罗特却说他是唯一可以帮得上库得的人,所以她们别无选择,只好委屈自己放下身段来对她们最为轻视的有色种族低头。
    “他车祸受伤,我来这儿照顾他。”桑念竹依然不解她们为何会来到这儿,不过“呃,如果呃,两位有空的话,不妨留在这儿用下午茶。”无论如何,她们是她的亲人。
    查士敦老夫人的脸色更红了,不自在的红。“当当然。”被轻蔑的人招待喝下午茶,这真是最教人羞耻的待遇。
    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令人厌恶的老女人大剌剌地自行坐下,于培勋再瞟一眼罗特,突然扬声大喊“泰德,麻烦你转告总经理,至少在三年之内,我绝不会踏进分公司里半步!”
    起居室外蓦然传来一声悲惨的呻吟,刚放下茶盘的桑念竹奇怪地看过去一眼。
    “泰德怎么了?”
    “别管他,多弄一点三明治,我快饿死了!”桑念竹一离开起居室,于培勋马上凶狠地瞪住罗特。“你到底想干嘛?”
    “那两个人”罗特苦笑着在一旁的脚墩上坐下,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程度。“一个是杭斯坦子爵的儿子,另一个是下议院院长的次子,你说我惹得起他们吗?虽然我想尽办法要去调查他们,但是”他摇头苦叹。
    “他们很狡猾,马上就察觉到我们的意图,隔天,下议院院长就开始向警司施压,要我们尽快结案,别再节外生枝了。”
    “那关我什么事?”
    “如果要抓他们的把柄,势必要速战速决,一举攻破他们的核心直捣黄龙,否则我们一点机会也没有。”
    包使力按摩自己的大腿“那关我什么事?”于培勋不耐烦地又问了一次。
    “只有你能做到那种事。”
    “该死,泰德,再”于培勋又扯高嗓门大吼,想叫泰德多拿两颗止痛剂来,却见桑念竹端著点心盘子进来,只好把话硬吞回去。
    然而桑念竹已经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吃葯的水杯,放下点心盘后,即对查士敦夫人客气的询问“可以麻烦夫人为大家服务吗?”待得到查士敦夫人的首肯之后,马上拖了另一条矮墩到于培勋身边为他按摩。
    为大家倒茶是女主人的职责,于培勋很不高兴桑念竹把这项荣誉让给查士敦夫人,却又暗自窃喜桑念竹能毫不避嫌的为他按摩,这表示在她的心目中,他的身体状况比浮面的礼节重要多了。
    也许是止痛葯开始发挥功用,也或许是桑念竹的按摩比他自己按摩更有效,总之,当人手都一杯茶之后,于培勋也觉得他的腿似乎不那么痛了。
    “罗特,她们不清楚,但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帮你们的忙,”他轻柔地抚摩著桑念竹的秀发,语气显得相当冷静。“我老爸回台湾之前也一再嘱咐我,不要再牵扯进这种危险的事件当中,他说他不希望那是最后一次和我说话,这你应该懂吧?”
    罗特沉默著,好半天后,他才为难地瞟向那两个脸泛焦急之色的老女人。
    “那库得怎么办?”
    于培勋事不关己地耸耸肩。“不怎么办,反正大英帝国又没有死刑,乖乖在监狱里修心养性对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明明是无辜的!”
    “如果我为了帮他又出什么事,我不是更无辜?”于培勋反问。“何况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他,我又不吃英国的公家饭。”
    “他是爱丽丝的哥哥呀!”查士敦夫人脱口道。
    “是吗?”于培勋倏地渗出一声冷笑。“她姓桑,又不姓查士敦。”
    “这”查士敦夫人窒住了,不由自主的朝身边的人抛去一眼埋怨的愤恨。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想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来吗?”查士敦老夫人自卫般地反击。“别忘了当初是你不断向我抱怨她会分去库得的财产,所以我才坚持不让她进查士敦家门的呀!”
    查士敦夫人再次窒住了“我我”无措之余,怨怼的目光蓦而对准桑念竹。“爱丽丝,难道你就这么冷酷无情吗?他是你哥哥呀!”
    按摩的手停顿了两秒又继续“查士敦夫人,不管你们对我是什么看法,无论你们如何唾弃我,我仍然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对我而言,你们是很重要的。可是”低垂的螓首幽幽呢喃。
    “培迪对我更重要,曾经一度我差点失去他,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痛苦了,所以”桑念竹徐徐抬起无奈的娇靥。“很抱歉,你骂我自私也好,说我冷酷也行,但我确实无能为力,真的很抱歉!”说罢,她又垂下螓首专心按摩了。
    深情的目光深深凝住她,于培勋心中酸楚,是感动,也是心疼。
    “小竹,我想吃刚刚买回来的肉派,你去切几块过来好吗?”
    待桑念竹离去后,于培勋马上沉下脸,开始下逐客令。
    “好了,你们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可以走了,这是我的家,而我实在不欢迎你们!”
    “但”
    “泰德!”于培勋又大吼。“如果你不在半分钟之内让他们统统消失,我会马上向总公司辞职,顺便告诉他们罪魁祸首就是你!”
    用不著半分钟,十秒钟后,她们全被泰德赶鸭子似的赶走了。
    “好了,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真正的下午茶了!”
    于培勋满意地端起茶杯惬意地啜饮,全然不知真正令人心惧的事件尚未降临,而那才是真正在探索他的耐心和勇气极限的考验。
    夜半时分,令人脸酣耳热的娇吟与喘息终于到了尾声,也幸好已经到了尾声,否则
    “***混蛋!”于培勋一抓起话筒便吼。“如果你早十秒钟打来,我马上过去杀了你”他喘息著从桑念竹身上翻下来,再将桑念竹搂进怀里。“不管你是谁!”
    桑念竹埋在他胸前失笑。
    “原来是你,你该死的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于培勋忿忿地问,手掌无意识地在桑念竹柔细的玉臂上来回抚挲。“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非得现在打来骚扰我不可?”
    话筒对方传来几句模糊的话语,摩挲的手骤然僵住,桑念竹可以感觉到于培勋的躯体因那几句话而猝然紧绷。
    “你说什么请再说一次对不起,请再说一次你该死的竟敢跟我说这种话混蛋,你”于培勋的视线蓦而往下对上桑念竹不安的眼神,声音马上压低并放松,僵硬的五官也及时勾出一抹“没什么事”的微笑。
    “好吧!我知道了,你通知他们了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我明白了,那就这样”
    他一收线,桑念竹马上问上来了。
    “是谁?什么事?”
    “麦尼,他说他又追丢了约瑟巴,啧啧,亏我帮了他那么多次,真是令人火大!”搂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睡吧!”
    十分钟后,桑念竹平稳的呼吸声细细地传入于培勋耳内,他才允许自己开始心慌意乱,胆战心惊,鸡飞狗跳。
    约瑟巴又潜回英格兰来了!
    懊死的麦尼竟然让约瑟巴又潜回英格兰来了!
    他回来干什么?是在不熟悉的爱尔兰被追的兵荒马乱,无处可躲,只好又逃回来了?还是
    专程回来找他?
    真该死,老爸明明警告过他,说绝对不可以再插手约瑟巴的案子,但为了让桑念竹见库得一面,他不得已和罗特交换条件,于是又小小插了一手,难道就因为这样,约瑟巴才会又跑回来?
    这下子可真的热闹了,他可以想见当老爸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将会如何奚落嘲笑他。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这是活该,自找的!”
    是是是,他是活该,他是自找的,可是
    低眸睇住桑念竹酣睡的娇颜,清丽的脸容微微泛著幸福的笑靥,于培勋心中一阵紧缩。
    他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他的牵连而陷于危险之中了,所以
    有什么办法可以百分之百保证她的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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