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时好奇：“你在自己家？”
    “是的。”唐十二点点头。
    “那这些……是你的品味？”宋春时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当然，她并非不喜欢黄金，如此耀眼的颜色，还铺天盖地的，谁见了都得昧着良心说句漂亮。她就是没想过，星际时代的皇宫内部长这样，一点都不科幻也就算了，还如此接地气。
    唐十二环顾四周，大概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从我出生，就是这些摆设，已经有许多年没做出改动。你觉得不好吗？”
    “不不不，挺好看的。”宋春时真心道，将视线移到唐十二脸上。
    他此刻没有伪装，是真实的面貌，宋春时第一次见这张脸，是在那次朋友来家里聚会后不久，有一回跟唐十二视频，画面里的人拥有熟悉的深灰色眼睛，五官却显得陌生，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跟见惯的那张脸比起来，真正的唐十二显得苍白消瘦些，文质彬彬的感觉被削弱，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反而有点阴郁。
    假如刚认识那会儿，他是这张脸，宋春时感觉自己说不定不会跟他做朋友，毕竟谁不想要一个开朗活泼的小伙伴呢？不过现在，大家既然已经是朋友，那就别嫌弃了。
    “最近有好好吃饭吧？”每次看见他气血不足的脸，宋春时都忍不住问一句。
    “有的，”唐十二微微笑着，“每日都按照营养师制定的标准进食，你呢？”
    宋春时扬了扬下巴，有点自得，“我吃得比你多，除了标准餐，还有加餐，我们哨所虽然偏僻，伙食还不错。”
    主要也是她练功练得太勤快，只吃标准餐，根本抵不过身体消耗。
    听她提到哨所，唐十二眉头细微皱起，“我听说，最近你所在的哨所发生了点意外？”
    “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宋春时耸耸肩，“倒是你自己注意点，以圣教那帮人的疯癫程度来看，你这个让无精神力机甲成为现实的‘宋立夏’，很可能也是他们敌视对象。”
    尽管以唐十二的身份来说，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为零，身为朋友，宋春时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我会的，”唐十二点点头，又有点试探的，“你想调走么？我可以——”
    “没必要。”宋春时直接拒绝，如果要调离，当初她就不会来，而且在圣教徒袭击后离开哨所，搞得好像怕了他们似的。
    她盯着唐十二，“不许擅自把我调到别的地方去，不然绝交一百年，听见没？”
    这话出乎意料地好用，唐十二立刻保证：“绝对不会。”
    宋春时满意点头，虽然知道对方的本意是关心她，但有时候一些自作主张的行为反而让人为难。反正这份心意她收到就行了。
    关于圣教徒袭击事件的后续，尽管还未查清洞穴实验室的研究目的，但军部在最短时间内帮那些遗骸找到了亲属。
    同时，为了给所有受害家属一个交代，也是提醒民众警惕疯狂的圣教徒，官方决定对外公布事情始末，包括哨所的抓捕监控视频。
    作为真正抓到圣教徒的人，公开之前，军部特意询问宋春时是否介意。
    宋春时知道他们的顾虑，在圣教已经盯上她的情况下，还表现得如此张扬，恐怕会引来更深的敌视。
    不过她不觉得有什么差别，敌人本来就想弄死她，就算之后更加敌视，难道还能弄死她两次？
    相反，展示自己的实力，更有可能起到震慑作用，让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不敢动手。
    她想到山洞里那两具小小的干尸，假如有一个圣教徒因此害怕，不敢对无辜的孩子伸出罪恶的手，那她张扬些又怎么样。
    很快，官方公布的一系列视频和证据，揭露圣教罪证，在星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天呐，我以为他们只是想法极端一点，没想到居然做这种事……]
    [圣教徒还敢说信奉神，就算信奉恶魔也不会如此邪恶！]
    [他们不是自诩精神力是神赐的力量吗，就把他们的精神力专区全都切除吧，看那所谓的神会不会厌弃他们！]
    看过官方公开的内容，民众第一反应是愤怒，等情绪渐渐平息，有些网友发现其中的亮点。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个一刀切掉飞船侧翼的军官，是小宋老师！小宋老师无敌！！！]
    那是段只有几秒钟的巡逻监控，一名女性军官站在千米高的飞船舱门口，对着即将逃离的敌对飞船，掷出手中长刀，刀身轨迹迅如闪电，瞬息斩断圣教徒生路。
    那名军官有着民众眼熟的面孔，高空狂风猎猎作响，而她身.形坚毅挺拔，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雪峰。
    [是她！是她！是小宋老师！]
    [我就知道，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即便是边境那种偏远的地方，也掩盖不住小宋老师身上的光芒！]
    [好奇怪，看见小宋老师就有种安心的感觉。]
    [安心+1，刚刚还觉得圣教徒好可怕，小宋老师就现场表演了切瓜砍菜。我宣布，切机甲已经是过去式了，以后我们的目标是切飞船！]
    第86章
    另类修罗场。
    086
    被官方公布罪证后, 处于风口浪尖的圣教徒消停了一阵。
    但他们疯狂的行为，已经引起星际各国警惕。
    这天，宋春时被通知参加一个视频会议, 等接入频道，她才发现会议保密等级极高，出席的至少在少将以上。
    仅从军衔与职位上来说，宋春时的分量算轻的，但她出现后，几乎所有人都与她点头示意。
    不久会议正式开始, 宋春时听了一会儿, 才知道还是与圣教徒有关。
    帝国边境哨所发生的事, 使得军部开始自查, 一查之下, 又揪出几名圣教成员，并且查出另外两处实验室。
    官方发现圣教徒们, 正试图用人工干预的方式，催生出一种体质前所未有强大的生物，但专业科研人员分析了实验数据，推测出这种生物即便存在，也只是空有驱壳的行尸走肉，智商甚至比不过低等动物，更不要说听懂指令, 或者与人类沟通。
    这是个让人想不明白的点，圣教花大力气, 研究这种毫无智慧的生物做什么？
    虽然抓住几名圣教徒, 但从他们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一个个只知道喊着这是神的旨意, 是神的意志，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想法，狂热的态度令人不寒而栗。
    会议室内议论纷纷，宋春时听完，脑袋里忽然冒出两个字，容器。
    据系统的说法，那位陨落的神，遗骸已经化为星光石，散落在宇宙中，更有很大一部分，被人类和各种生物吸收。对方应该只剩意识，或者说精神体寄存于某个地方，经过这么多年蓄积，即将彻底苏醒，此时对方最想要的，八成是一个能够承载精神体的容器。
    而神灵即使失去大部分力量，其精神体多半还是会比普通生物强大得多，所需要的容器，也要比正常生命体强大。
    眼看众人议论了半天，都没提到这种可能，宋春时忍不住道：“或许这种生物本来就不需要拥有太高的智商，只需要成为合格的容器就够了。”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她。
    “容器？什么容器，谁的容器？”
    宋春时用手指了指脑袋，“不是说高等级精神力者，有时候会听到某种存在的呼唤么，难道你们没想过，为什么对方呼唤了这么久，一直没出现在人前？说不定那东西根本没有实体，正需要这么个容器。”
    听完她的解释，在场众人神色一凛。
    那种神秘的呼唤，从出现至今已经过去两百余年，刚开始只有sss能听见，最近几年，连ss、s甚至某些a.级，偶尔都能所有感应，这也是官方分析，圣教能如此迅速发展壮大的原因，骨干圣教徒，极可能是被迷惑的高等级精神力者。
    而那个神秘的存在，并不甘心只是在暗中驱使人类，或许还想要一个容器，光明正大走到人前。
    就算宋春时说的，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所有人警惕。
    “来者不善啊。”有位年长的军团长感慨。
    “怕什么，敢来就开战！”
    “事关全人类，还是要尽早与别国通气，商议对策。”
    会议结束，宋春时静静思索，片刻后发现，假如危机来临，除了干仗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些费脑细胞的事就交给别人，她还是努力练功，增强实力，争取到时候多砍几个敌人。
    官方加大了对圣教徒的打击，这些人逐渐不敢在明面上现身，边境哨所的日常恢复平静。
    这年年底，宋春时服役满两年，她递交了退役申请，婉拒好几名军团长挽留，告别詹妮等人，回到首都星。
    见到她回家，最高兴的当属宋老头，连着三天嘘寒问暖，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无不无聊？要不要约朋友来家里玩？
    宋春时还没从这种过度关爱中缓过来，第四天开始，宋老头恢复如常了，要么出门找人下棋，要么跟一群老人家比划体术，一天到晚不着家，回来还嫌弃她天天待家里，也不出去走走，半点都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他念念叨叨的，宋春时反而松了口气，还是老头现在的态度比较习惯，之前那轻声细语的样子，她看着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现在每天除了习武之外，就是偶尔关注b-118星的情况。
    宋春时自己对经营一窍不通，也没打算干出什么大事业，b-118星上，依旧使用机器人进行原始的种植、畜牧等行业，有固定的合作商，不需要她花费心思，每年都有稳定的大笔收入。
    她现在已经不怎么查看自己的账户余额，就是一串数字，而且是每天都在增长的数字。
    也想过要不要拿这些钱去开拓新事业，后来发现没必要，现有的资产，足够她跟老头两个人几辈子花不完，还要再多的钱干什么？
    本来退役后，宋春时打算跟老头去b-118星悠闲度日，但老头在首都星有一群老伙伴，去了b-118星，未必有这里开心，也就作罢了。反正对她自己来说，在哪儿是没什么区别的。
    过了一阵无业游民的日子，宋春时忽然收到首都军事学院的邀请，请她出任体术总教官。
    “请我当体术总教官，凯恩呢？”宋春时疑惑。
    在军事学院，体术属于基础课程，是一、二年级的必修课，校内有好几名体术教官，但体术总教官的名头一直是凯恩的。
    想不明白，她索性拨通凯恩的通讯，开门见山，“凯恩，你要退休了？”
    “能不能想点好的？你退休了我都不退休。”凯恩没好气道。
    “那学校怎么请我接管你的位置？”
    “你就没想过我调职了？下学期开始，我是机甲实战教官。”
    宋春时更加惊奇：“机甲？那不是卡洛尔的饭碗，原来是他退休了吗？”
    凯恩无语：“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关注外界的消息，军校今年新增无精神力机甲专业，过两天就开始招生了。”
    原来如此，宋春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凯恩，没想到你还是全能型人才。”她感慨道。
    机甲能驾驭，体术能练，来了个无精神力机甲，让他上也能上，简直就是块结实耐用的好砖，哪里需要往哪儿般。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夸我？”凯恩眯眼看着她。
    宋春时指天发誓，“哪有，我特别真诚好不好！”
    凯恩呵了一声，“说正经的，要不要来学院混日子？除了偶尔有被小兔崽子气死的风险，别的还算不错。”
    说到小兔崽子的时候，他的视线毫不掩饰落在宋春时身上，说的是谁很明显。
    “我的表现还不够好么？”宋春时不服，她可是连拿六年奖学金的优等生呢。
    凯恩懒得说话，只翻了个白眼。
    宋春时也冲他做了个鬼脸，才道：“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