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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记不得上次和他通话的具体时间是多久了,好像就在昨天,也好像过了几年。
    这五个月以来,沉袅婷对于时间的感知力越来越混沌不清,感觉自己一个人似乎走了很久,浑浑噩噩。
    所有清晰的记忆点都只凝聚在那一晚,时至今日耳畔时常还回绕着低声泣语。
    那个最为生机勃勃的青葱的却被眼泪淹没的夏日,潮热的风拂过窗外茂密盛大的枝叶,卷进一阵阵清脆又喧嚣的沙沙响。晖柔的吊灯与莹白的月光交互缠绕,轻轻照拂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落地窗前,像是一个平静、温柔又无情的神明,带着和蔼的笑,斩断了属于他们的所有情丝。
    沉袅婷承认,这是她过得最差劲的一个夏天,从此之后,连带着对夏天的热情都消免了。
    那之后呢?
    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每一天都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有那么几天不吃饭,不睡觉。身体很快便不行了,去过很多次医院,而某一天她才意识到,身体才是属于自己最重要的资本,没有了健康,连去恨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再是怎么伤心与难过,不会扭转的事情永远也不会扭转,反而只能看见那个人脸上无尽的歉意。
    后来她选择好好地吃饭睡觉,她尝试着去恨他,要他难堪,可在每一次他出现的时候她永远都是闭口不言,落荒而逃。
    她为自己的心软而感到悲哀,她为自己身体内还残留的对他的感情而感到崩溃。这一时她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没有资格与勇气去恨他。
    他再怎么不是东西,可他永远是最爱她和她最爱的爸爸。这一事实是不可磨灭的。
    他们是父女,有的情和关系是永远也断不了的。
    于是她消极地接受了一切,不过时常逃避,不听亦不见。开学后她选择住校,沉星耀给了她一笔钱交住宿费,她没要。掏出自己本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钱交了学费和住宿费,就真的从那个家搬了出去。
    她的话越来越少,除了上课,她在学校看到他也都是绕道走,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班级上的人各种闲话不断,她没所谓,只闷声埋头学习。她想自己只有通过学习和考试才能去更远的地方,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他。
    沉星耀每周都会给她打一次电话问她生活情况,但她都没接。
    可那个人依旧锲而不舍地,坚持每周给她打,她不明白他在执着什么,如何都狠得下心推开她的人,为什么还要打这样的小电话来问候她,有必要吗?就单单作为父亲的身份,一个月打一次她能够接受,微信之间礼节性的聊天她也能够接受。可这样不断的每周的问候,到底是想做什么?
    沉袅婷自那之后第一次哭,记得那天发烧,她终于接通了他的电话,开口便是大骂,骂他神经病,别再打了,再打拉黑。
    电话那头传来沉闷的呼吸声,有什么瓶罐摔倒,未发一言。
    时间静止在那短暂的两三秒间,随后她直接挂断,将手机扔得老远,埋进被子里哭。以为自己真的没有情绪了,原来并不是,只是情绪藏很深,需要极为刺激性的人或事来调动。
    他就成那个因素。
    是想念吗?是后悔吗?是痛苦到难以忍受吗?
    可这都不是他活该吗?是他把自己推出去的!为什么想找她就找她?!她还没有轻贱到那个地步!
    那之后他果真不再打电话了,她的生活也平静如水,直到今日。
    “喂,婷婷。”
    这一声问候隔了五个月之久,她再听到了,没有生气没有喜悦,有的只是惊慌失措与突如其来的难过。
    他的嗓音沉闷又低哑,仅仅只消说三个字,就推倒了她心中竖立的坚不可摧的高墙。
    沉袅婷甚至搞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又是到底怎么回事,下一刻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流了出来。
    “婷婷?”
    许雨鹭见状,蹙起眉头,连忙赶到她身边。
    豆大又晶莹的泪似止不住的决堤洪流,从她眼眶接连不断地坠落,沉重地拍击到雪地上,熔化一片又一片的冰面,留下坑坑洼洼的印记,最终又恢复原状。
    沉袅婷说不出话,她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为何来得比上一次接通他的电话还要快,就好像五个月前的悲伤一直藏在嗓子眼里,突然被调动,就突然地出现,毫无一点征兆。
    她的视线已经不清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字逐渐变得模糊,她终是抬指动用全身的气力颤抖着挂断。
    随即,卸出一大口憋积在胸腔间的气息,颤颤巍巍地抽泣起来。
    “婷婷,婷婷!!!”
    许雨鹭被吓坏了,听她泣涕不断,连忙抽出纸巾递给她,却见她抱着胳膊蹲下身去,手上拿着的苹果重重摔进雪里。
    她要问什么呢?她又能问什么呢?
    于是只能陪着她一同蹲下,拍着她的背,给她擦擦眼泪。
    沉袅婷像个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孩子,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原本被冻得泛红的手指头都斑白起来,她在使劲掐自己的胳膊,以此来压制自己的悲伤。
    口中不断吐露的气息在空中漫化成淡淡的雾气,她就那么张开唇口大口吸取寒冷的空气抽噎着,似乎想要再次灌入冷风,冰冻自己的心。
    “婷婷,别哭了好不好,我也好难受。”
    许雨鹭眼眶跟着红了,她蹲在她身侧望向她,听她哭声不断,鼻尖眼眶都红得不成样子,心脏就绞着疼。
    一边连续不断地去揩眼泪,一边摸摸她的头也跟着掉眼泪。
    沙沙——
    沙沙——
    身前不远处传来一阵踏雪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许雨鹭不由得被吸引视线。
    她抬起头,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而后她擦干自己眼中蓄满的泪,卸下那层薄膜,才确切地看清那高大身影的主人。
    是沉星耀。
    只一下,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他像是跑过来的,打着一把黑伞,唇口喘着雾气。脸颊和嘴唇不知是不是吹多了冷风,有些干涸皲裂,无甚血色。
    临近之时,他的目光直直落于他们二人,步伐变得缓慢,穿着的一身黑色羊毛呢大衣的厚重衣角伴随他的动作荡动于膝盖边,纤长又绵密的深蓝围巾松散开来,垂落在胸口两边。
    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把整个伞面都感染成了刺目的纯白。
    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紧握的手机屏幕泛着淡淡的荧光,又熄灭。
    许雨鹭就那么看着他,心里登时说不出有什么情绪来,只是望了那么十几秒,又去看看沉袅婷。
    她知道这一切都与沉星耀有关,但她并不知道自己作为外人应该怎么做,便开口欲唤沉袅婷。
    可看过去才发现,她竟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那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不远处停下脚步来的沉星耀,泣声逐渐止住,只遗留些本能的抽噎,怔住了。
    接着,她听闻那人张口,唤了一声“婷婷”。
    “婷婷。”
    沉星耀面带忧色,望向沉袅婷那红肿含泪的双目与因看到自己而露出的呆怔神情,眼周也红润起来,随后,他抬腿一步步继续靠近。距离不远,可他却走得十分吃力,好像鼓起了十足的勇气,逆流而上一般。
    最终,他到了她的身前,立即欲脱衣裳。
    “我......我帮你拿伞!”
    许雨鹭眼看不如顺其自然,也就率先出声。
    沉袅婷还在余韵中并未缓过来,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落着泪。
    “谢谢。”
    沉星耀将伞递给她,随步缓缓蹲下,将围巾取下,又将毛呢大衣脱下,拍了拍雪,披到了沉袅婷瘦小的身子骨上。
    因同是蹲着的姿势,沉星耀还动手为她披衣,所以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几乎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散发着的那股熟悉到令人悲痛的气息,亦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借着寒凉空气滚滚而来的温度。
    “为什么穿这么少?”
    沉星耀端着领口将她裹在厚长的大衣里,开口询问,嗓音轻柔微颤。
    白日里课堂上就见她穿得单薄,担忧许久,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带太多厚衣服去学校,中午回家看后,发现果真,所以给她打包带了一点衣服,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她。
    下午放学后原本是打算给她的,却连她人影都没能看见。不断反复点进手机通讯录,可都没敢拨通。
    纠结许久,最终把衣服给了宿管,决定驶车离开时,又在一个路口看见了她瘦小又落寞的背影。
    于是鬼使神差地,转动方向盘,跟了她一路。
    起初只是想默默地看看她,他打着一把伞站在几十米开外注视她的方向,去她去过的西装店、羊肉汤馆以及市集。
    一路看着她,也想去走走她走过的路。
    他知道这样违背了初始的本心,可他就是忍不住,脚步与视线总是先于他的思考。
    后来,他站在一棵树下,看见她笑了。
    鲜少的和五个月之前相像的笑,于是近乎疯狂地颤抖地痴心妄想地拨通了那个电话。
    只想问候一句。
    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就再一次,别无他求。
    然后她真的接通了。
    惊涛骇浪般的震惊与喜悦短暂冲刷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
    “你来做什么?”
    沉袅婷终于开口,望上那双熟悉的眼,音色冰凉。
    她胡乱地故作坚强地擦干自己所有的泪,拼命止住本能的抽噎,目光单直地看向他,敛去所有情绪。
    起初是震惊的,还以为是迷雾虚幻,却发现真的是他。
    心脏像拨浪鼓一样被敲打得砰砰直响,陡然一瞬溅起了令人窒息又窝心的慌怒之意,想立刻就跑开,也想破口大骂。
    可也不知为什么,奋发的怒意被隔堵在了如墙般憋闷的胸膛中,而双脚也因蹲久了麻木而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思绪千转百扭,面容自呆怔、错愕、不解到此时淡漠到疑惑。
    她如同一个本就被扔在寒渊里的冰魄,短暂地被捞起遭遇惊慌的温暖,又重重摔回原地,消解一切温热的情绪。
    “你来做什么?”
    她又问。
    沉星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喉头上下滑动,欲将她扶起身。
    “别碰我。我问你来做什么?”
    他挣脱开沉星耀的手,淡淡地看着他。
    “我......”
    沉星耀顿言,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并未成功。
    “婷婷,地上太冷了,先起来吧。”
    “你跟踪我?”
    这一次她的眼中捎带了些许不悦,连带着嗓音也高亢许多。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注视她,空气一霎变得安静。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问,眉头微蹙。
    有一滴残留的泪无声地亦无感地自沉袅婷眼角滑落,他看见欲抬手去揩。
    “我想看看你。”
    话一出口,他抬起的指尖也临近,沉袅婷几乎可以看得清他指腹清晰的纹路,像缠绵不断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又要同往日一般以温柔的陷阱将她捆绑套弄。
    只一瞬,她便猛地伸手拍开了他的手,清脆的啪响打破了周围喧闹的寂静。
    “你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她嗓音颤抖起来,音色也越来越大,面上逐步浮现出深邃的疑惑。
    沉星耀感知着手腕的疼痛,那抽痛到麻木的心脏却好像缓解一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笑了。
    好像更愿看到她带着饱满情绪地恨自己,也不愿见她毫无生气。
    “你不觉得你特别可笑幼稚吗?沉星耀。”
    沉袅婷眼中再次积蓄泪水,她连忙将他的衣物脱下,扔给他。
    “你想来见我就见我,凭什么?我是什么观赏的东西吗?你做的决定都忘了?”
    黑色的大衣摔进洁白的雪面,沉袅婷踉跄地站起身。
    许雨鹭打一旁凑近,扶住他东倒西歪的身体,心中的猜测也越来越强烈。
    “婷婷。”
    她唤她一声,视线有些尴尬地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
    “把伞还给他吧。”
    沉袅婷把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抬眼朝上似在看空中的飘雪,嗓音一转的冷柔。
    许雨鹭得令,也看得清形势发展,连忙踩着小碎步将伞递给了沉星耀,“抱歉啊,沉老师。”
    一边是她最敬仰的老师,一边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是哪头都不太敢得罪。
    “你回去吧,以后非必要不要来自作主张地来见我,你这样的作为让我......”
    喉头哽住,沉袅婷低眸看向他,看着他缓缓站起身,只穿着单薄高领毛衣的身躯覆满了雪。
    他的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围巾,修长的指半颤着,其上攀爬着紫红醒目的疮疤。
    只一眼,心脏就不争气地疼痛起来,她连忙撇开视线,继续说道,可再也没有了一开始想要表达的狠戾。
    “......恶心。我真的请你尊重我,尊重我的决定与选择,我不想见到你。”
    他闻声,身形一震,随后在唇角挤出一个浅淡的笑。
    他们本来就结束了,她说不愿见他本就符合常理,说他恶心,也完全可以理解。
    连他自己也觉得迷惑,怎么就这般没有坚韧的一颗心,既然做出了决定,既然选择推开他,就应该坚守,为什么还要这样来烦扰她。
    只是初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难免还是会下意识难过。
    以前那个阳光可爱满嘴甜言蜜语的她被他亲手杀死了,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哀怨呢?
    “对不起。”
    他轻声道歉,低下头无奈地冷笑出声,手指紧握成拳,随后又再次抬眸。
    “婷婷,平安夜快乐,这几天天冷,记得多穿衣服。”
    他送上了自己的祝福与叮嘱,他想如果是作为父亲这样说,应该没关系吧。
    仅仅想传达自己的关照,没别的意思。
    沉袅婷将脸别向一边,并未看他,紧咬着牙关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不愿多说,不想多说,怕一忍不住,就变成了五个月前的自己,哭天喊地地又开始询问一切没有答案的问题。
    “那婷婷,我走了。”
    他说着,在漫天的大雪中打着伞转身,一步又一步地在朝前踏去。
    沉袅婷听闻那声音愈发远,终是卸出一口气,眼泪又再次不请自来地倾决而出。
    明明说过不要因为他哭了,怎么就是这么不争气呢?
    她摇摇头,抬起袖子使劲擦拭眼泪,却在眼睛变得清明时看到了落在雪地上的大衣。
    心脏猛地停止跳动,大脑下意识地想到的是他独行单薄的身影。
    许雨鹭也瞧见了,望向远处的沉星耀,抬了抬手指,“婷婷......”
    她话音刚落,便见沉袅婷蹲下身去将衣服捡了起来,而后才擦拭干净的泪又落出,她哭泣着骂了句“神经病”。
    百米的距离,她也奔波了过去,一脚一脚深陷入雪,最后抄起大衣往他背上摔。
    “你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想被冻死吗?”
    几乎嘶吼而出。
    沉星耀连连顿足,随后缓缓转过身,看看落在地上的衣服,又看看她。
    “不想死就把衣服穿上,最好别给我找麻烦事做。”
    就一件单薄的毛衣怎么在寒天冻地里撑得下去,沉星耀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算我求你了,沉星耀......别再打扰我。”
    沉袅婷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那泪一点接着一点地落。
    她知道自己就是太心软太感性了,她太重情了,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心疼他,去折磨自己。
    她这样的人在一段感情里注定处于下风,注定被人拿捏,注定永远都是输家。
    她什么都知道,也尝试去改变,可无论如何......和他过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会像潮水一样充斥进她的脑海里,搅乱她的心神。
    这番景象实在太像那时了。
    四五岁的自己每天都等着他回家,那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寒冬,她站在窗户边望着,见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踩雪归来,形单影只,衣服薄得像块廉价的布。
    她高兴地等待欢呼着,忙和保姆阿姨奔去打开门迎接他,可开了门却没有一个人。
    她慌乱无措,哭着出去找他,才发现他发起高烧摔进了雪里。
    他一直都是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所以心脏便时时刻刻都会被他整个人拿捏。
    怕他受伤,更怕他死。
    每一次想到这里,沉袅婷总会忍不住消减对他的埋怨与责怪。
    “把衣服穿上!”
    她又蹲下身去把衣服捡起来,狠狠地往他手中塞。
    沉星耀双眸因她的这一举动有了神,心脏却也是痛的,像被万蚁侵噬一样痛,痛得不得不流泪,不得不颤抖。
    他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现今仅仅因为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如此欢喜难耐,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呢?曾经的决心又算什么。
    他在后悔吗?
    他在挣扎吗?
    他为什么就如此不干脆呢?
    “你看我干什么?”
    沉袅婷气愤地夺过他手中的伞,发泄式地踹了他一腿的雪,红着眼睛继续道:“我说穿上,你耳朵聋了?”
    哭却笑了,沉星耀别过脸去,肩头都在无声地震颤,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把衣服套上,纽子扣上。
    “拿着你的伞滚。”
    沉袅婷又发声,她咽下一口唾沫,将伞归还给他,期间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长满冻疮的指,一下又愣神了。
    每一年沉星耀冬天手上都会长满冻疮,前些年每年她都会给他备好药提醒他擦拭,所以都不太严重,但今年实在是太严重了,他的两双手手指都肿胀得不成样子,像被人施了酷刑,其上还布满了他挠出的血痕伤口。
    “婷婷......”
    这时,许雨鹭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两盒苹果。
    沉袅婷闻声擦干眼泪,彻底把伞塞进他手中,没看他,只心下一横,打算再次狠心忘记。
    “我们走吧。”
    她吸吸鼻子,去挽许雨鹭的手。
    可下一秒,却听见身后的他温弱地开口。
    “我送你们。”
    ————
    来惹。
    下章大概就能回到过去,如果我写的不拖的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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