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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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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多年前他下手捏碎自己时,觉得是一笔非常划算的赌局。
    天平两端的赌注分别是【所有存在关于我的记忆】与【黑女妖与我的共同存活】,完全不成正比。
    而且,这个赌局他肯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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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囚徒果然赢了。
    监狱长遗忘了那些过于隐秘的东西,再次浑浑噩噩地在永生监狱中醒来,摸索出自己的职位与权力。
    祂则花费很久重新变成管风琴,从存在的概念重新凝聚成形。
    毕竟是最擅长支离破碎的小狗,当然也最擅长修补自己。
    然后,某天,“刚上任”的监狱长,再次拜访了最底部的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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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并非宿命安排,只是被吸引。
    ……被管风琴刻意吸引。
    一个能把自己的一切随便扔进必输的赌局作赌注的囚徒,怎么可能老实沉闷地待在囚室里?
    放下钓钩,引诱新鲜有趣的东西。
    这是他的天赋,他钻研了不知多久的玩耍方式,如今使用这种手段,如同释放本能。
    管风琴依靠这能力见到了许多有趣的许愿者,许多合适的花肥,与无比美丽的报丧女妖。
    他依靠这本能玩到了太多玩具。
    所以,指尖能够再次自由活动的第一时间,管风琴就刻意放下钓钩,吸引了监狱长。
    目的很简单,他想要新玩具。
    即便这个玩具之前抠烂他的伤口窃取他的力量也没关系——为了不无聊,管风琴做什么都行。
    至于制作钓钩的方法?
    那也很简单。
    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吉他,最底部的从未探索过的黑暗囚室里有东西在拨动指尖,演奏怪异又动听——
    失去记忆的监狱长自然而然地来到了他的囚室前。
    监狱长自己很惊讶,为什么来到监狱后这么久这么久以后,才第一次拜访这东西。
    ……或许是因为祂的存在感近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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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风琴演奏完一整首曲子,监狱长也停在囚室外听完了一整首。
    然后他放下吉他,看向囚笼外的男人,就像是过去打量每一个狼狈不堪求来自己身边的许愿者们。
    ……哦,这个新鲜的玩具,当然是个许愿者。
    管风琴太熟悉许愿者望向他时露出的神情。
    这只亡灵狼狈不堪,走投无路,也疯狂渴求着什么东西。
    他想要的东西……他会许下的愿望……仔细翻找一下破碎之前的记忆就能猜到了……
    【我要杀死那只漆黑的报丧女妖。】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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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风琴想,这可真是个比死而复生更疯狂的愿望啊。
    他还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实现这愿望的能力呢。
    ……不过,关于自己【实现一切愿望】的所有传言,应该也随着之前那次破碎全部消失了。
    所谓的“监狱长”肯定不会向自己这个凄惨的囚徒许愿的,也肯定不觉得自己有实现什么的能力。
    但……他想要的……他渴求的……无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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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关押在这里……是什么东西?”
    管风琴无声地笑了笑,再次弹拨琴弦。
    不说出愿望,不自愿服刑,就算是有趣的许愿者,他也没义务实现对方的愿望,不是吗?
    ……这是以前的老规矩了……现在的他只是个没力量的囚徒……
    玩玩具打发无聊就好。
    与那只女妖相关的,被永生监狱选中的,肯定是个非常有意思的玩具。
    ——这么想还真是意外方便,这个与报丧女妖反复倒流的世界密切相关的亡灵,或许能够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意外惊喜——
    把看守自己笼门的管理者弄成玩具的话,也肯定很划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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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见面。您要来玩一个赌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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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长没想到,那所谓最深的囚室,所谓最危险的囚犯,独自一个被称为【囚徒】的存在——
    那东西既弱小,又温和。
    与其说是被关押在那里,不如说,他是自愿镇守在那里,充当永生监狱内平静稳定的中心。
    如同承载海浪、阳光、泥沙的地核。
    而他向他提出的赌局,仅仅只是“赌你听不完我这次演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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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都赌。
    囚徒每次都赌他听不完,每次都会输。
    输给他的赌注则是知识,技能,各种各样关于亡灵的情报——几乎是一个恶灵在永生监狱内立足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毕竟那时的永生监狱再不止一个囚犯,监狱长要管理镇压的也不仅仅是一个家伙了。
    他当时是个稚嫩的人类亡灵,刚刚来到在这个阴暗又扭曲的地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掌管整个监狱,灵魂中心也还困在生前的上吊绳里。
    ……温顺,平静,又似乎能包容一切,给出了一切帮助的囚徒,与他动听的演奏声,那似乎是监狱长可以喘息的领域。
    至于监狱长自己的赌注——虽然从未被赢走——
    【一段可以披着人类躯壳去人类世界的外出放风时间,为期二十年】,囚徒只索要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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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只是打赌“能不能听完一次演奏”的赌局非常儿戏,监狱长随口承诺这个赌注时根本不在意,囚徒也没有多渴望的意思,每次都输,每次都平静地为他指点迷津。
    他大概自己也不觉得这个赌注能兑现吧,只是在监狱里待了太久,想要聊聊天而已。
    刑期永恒的囚徒……真可怜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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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因为情报,因为赌局,也或许是因为那点居高临下给出的怜悯……监狱长开始习惯在囚徒的笼栏前驻足,聆听一场又一场完整的演奏。
    他开始习惯囚徒本身。
    平静,包容,又空洞。
    囚徒的演奏与注视就传递着那些东西。
    ……明明极端空洞,但却莫名的,能填补聆听者心中的空洞。
    不仅是他,当囚徒拨动指尖时,似乎整座永生监狱都在静默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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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赞美诗,是安抚扭曲的仪式,任何一个死去的东西都无法抗拒这演奏的诱惑。
    渐渐的,一次次完全胜利的赌局,一个个被兑现的丰厚赌注,一场场空洞又平静的演奏……
    监狱长开始觉得,囚徒与他的琴声,是一种无比安心的庇护。
    刑期永恒的可怜家伙,只能待在黑暗里弹琴,在枯燥的监狱生活里还愿意一遍遍输掉赌局帮助自己的管理者,听话又温顺……
    简直就是条小狗。
    ……
    再没谁比被锁住的小狗更擅长保守秘密了,不是吗?
    囚徒无法向任何存在吐露秘密,囚徒只能被关押在这里。
    于是,某天,监狱长停在笼栏前,张开紧闭的口。
    “我恨着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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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诉与怨愤一齐流出,如同一首流畅的曲子。
    囚室内的管风琴心想,上钩了啊。
    居高临下的怜悯意味着对他能力的轻视,终于彻底敞开的倾诉意味着对他隐隐的信任。
    ——身为管理者,竟然真的能被蛊惑着把这些东西献给监狱最深处的囚犯。
    【反正只是条戴项圈的小狗】,这样悉心打造的认知,应该已经在他脑子里被构建得非常牢固了吧?
    真方便,这样一来,就算偶尔做出什么逆反行为也不会再被重视。
    嗯,果然是很优秀的玩具。
    ……但上钩的速度有点太快了,本来以为,能够玩得更久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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