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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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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馆里面已有不少人,学徒、大夫、看病的……有人看到裴郁,便笑着和他打起招呼:“裴郁来了。”
    以为他是来找樊自清的,那人笑着和他说:“樊大夫在里面呢,不过你今天可得小心点,樊大夫刚发过火。”
    后面这句话压得格外轻。
    裴郁心下一动,难得主动询问:“为何?”
    “还不是郑家,他家说他们三少病了,非要请樊大夫过去看病,可咱们樊大夫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从来不会给这些官宦人家看病的,这不,刚才直接吵起来了。”那人说着摇了摇头。
    裴郁问:“那郑家人走了?”
    “哪能啊?郑家什么人家,说了要请保和堂的大夫去,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刚才秦大夫出来打圆场,说他过去看看。”
    秦大夫比樊自清的年纪大,在城中名声也十分响亮。
    郑家请不动樊自清也不敢真的得罪这些做大夫的,便只能屈就请了这位秦大夫。
    说话间,秦大夫正好走了出来,却转着头说跟在身后的学徒:“你说说你,让你做点事都做不好,这还闹上了肚子,你这样怎么跟我去郑家?”
    学徒委屈道:“我也不想啊,谁知道我这肚子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让你少吃点少吃点,你非每日吃那么多。”秦大夫咕咕哝哝的,一面担心来不及,一面又担心学徒待会出糗闹出事开罪郑家,他想换个人,但保和堂此刻几乎没有空闲的人,就在此时,他忽然看见了裴郁。
    秦大夫的眼睛忽然一亮。
    他是如今保和堂中除樊自清外为数不多知道裴郁跟过姜大夫学过医的,虽然不清楚裴郁的医术如何,但学徒本就无需多厉害,只要帮他打个下手提个东西就行,他几乎是立刻就跟裴郁说道:“裴郁,你有事没?没事的话就陪我走一趟郑家,回头我让人给你开工钱。”
    裴郁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他垂下黑眸:“没事。”
    第112章 西山死尸
    眼见裴郁答应,秦大夫自然大喜,同样高兴的还有秦大夫的学徒邓宁。
    邓宁早就听说过那位郑三少的恶名,如今他有伤在身,脾气必定更加恶劣,虽说他这闹肚子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但邓宁也是一万个不想去郑家。
    刚才磨磨蹭蹭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此刻见裴郁答应,他当然喜上眉梢,他乐颠颠地提着秦大夫的药箱朝裴郁跑过去,还笑着跟裴郁说道:“裴郁,多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哈!”说完他还特意压低声音交待裴郁,唯恐他不清楚回头被人欺负了,“你去了那边就老老实实听秦大夫的话,可千万别往那郑三少那边凑,那人可不好惹!”
    裴郁的身世,保和堂中如今只有樊自清知道,就连秦大夫也不清楚。
    就算知道信国公府还有一位二公子,但即便知道他的姓名,恐怕也不会有人往裴郁身上套,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公府嫡子竟然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没事。”
    裴郁接过药箱,脸上神情和平日一般无二。
    保和堂众人都已习惯他这副模样,也不会觉得如何,秦大夫更是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裴郁可比自己那个学徒沉稳多了,带去郑家,他也放心。
    “好了,走吧,免得郑家那些人又来说什么。”他说完便大步往外走。
    裴郁低垂着眼睛站在一旁,打算等秦大夫过来再跟上,只是他还未有动作,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裴郁?”
    樊自清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并不知道裴郁来了,待瞧见裴郁手里提着药箱,不由皱眉:“你去做什么?”
    裴郁还未回答,就被秦大夫护犊子似的护在身后:“我让这孩子跟我去一趟郑家。”说完见樊自清一双长眉拧得更加厉害,以为他是不赞同裴郁这么做,秦大夫作为保和堂的老人,也见过保和堂沉浮换主,自然知晓这两人的关系,都是老姜的徒弟。
    只是这两个徒弟,一个不知道为何不从医,一个虽然从医却定了规矩,不给权贵看病。
    当初有权贵想以权势压迫樊自清低头,然樊自清在百姓之中名声甚广,身后亦有人替他撑腰,那些权贵纵使不甘也只能咬牙放弃。
    可他有自己的规矩,也不能逼着别人跟他一样啊,秦大夫有些不高兴:“你自己不去,总不能让别人也不去吧。”
    保和堂内诸人此刻都不敢说话,全都默默低着头做着手上的事。
    樊自清看了眼秦大夫,也没说话,他的视线依旧落在秦大夫身后的裴郁身上,问他:“你自己要去的?”
    裴郁垂眸答是。
    樊自清的一双长眉顿时拧得更加厉害了,他目光审视般看着比秦大夫还要高一个头的少年郎,似乎想窥探出他在想什么,可不管他怎么打量审视,少年始终低着头,神色如常。
    “别理他。”
    秦大夫说着还瞪了樊自清一眼,然后就想牵着裴郁的手离开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大声咋呼道:“出事了!”
    来人也是保和堂的学徒,名叫陈三亮,他刚给人送完药回来。
    陈三亮一路小跑而来,他跑得气喘吁吁,气还未平就把在外面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西山、西山那边出事了!”
    邓宁接过话:“西山那样的地方能出什么事啊?”他还嬉笑着问道,“难不成是挖出什么黄金古董不成?”
    旁人听到这话也跟着嬉笑了一通。
    陈三亮却瞪着眼睛说:“什么黄金古董,是死尸!”
    “啊……”邓宁神色讷讷,显然也没想到,但很快他又挠了挠头,小声咕哝道:“死尸也很正常啊,那里本来就是乱葬岗,没名姓又没人认领的不都往那边扔?”
    虽然大白天说这个怪渗人的,但其余人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还有人觉得陈三亮大惊小怪。
    秦大夫更是摇了摇头,觉得医馆这些孩子实在是越来越咋呼了,他这会还急着出去,也就没说他们,心里却想着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给他们立立规矩,这样想着,就觉得身边的裴郁实在难能可贵。
    虽然年纪小却不骄不躁。
    他动起心思,打算回头问问裴郁要不要当他的弟子。
    “走吧。”他跟裴郁说。
    裴郁轻声应好。
    两人刚要继续往外面走去,就听到身后陈三亮大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啊?那可不是一两具,十几具呢,好几个还能瞧得清脸,有人认出他们是郑家的家仆!”
    “对了,其中还有一具女尸手里还攥着那位郑三少的玉佩,现在外面都在说是郑三少杀了他们,已经有官兵去郑家捉拿郑三少了!”
    这下不仅是秦大夫,就连裴郁也停下了步子,甚至裴郁还转过身去问身后的陈三亮:“你说什么?”
    第113章 樊自清和裴郁
    这可真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所以裴郁忽然一改从前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模样问陈三亮,旁人也未多想,甚至还有人跟着裴郁问道,让陈三亮多说一些,保和堂里因为这桩事,不断发出议论和私语声,直到有人想起郑家人还等在外面呢,突然噤若寒蝉。
    邓宁虽然本事没多少,但胜在为人机灵,看大家这样,他立刻跑到外面看了一圈,然后跑进来跟众人说道:“没事没事,都走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更加可以确认陈三亮刚才所言非虚了,保和堂内因为郑家人的离开不再有所顾忌,发出更多的议论声。
    全都是在议论西山死尸的事。
    郑家人走了,秦大夫自然也就不用再过去了,他摇摇头,觉得这一早上过得可真够折腾的,他本想带裴郁进屋说下他的想法,可不远处樊自清先开了口:“裴郁,过来。”
    裴郁这才回过神。
    他抬眸,越过屋内众人,和立在帘布前面双臂环胸一头白发的樊自清四目相对,看着樊自清冷淡的双眸,裴郁抿唇垂眸,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药箱交还给邓宁。
    邓宁一脸担心地看着裴郁,生怕裴郁因此被樊大夫训斥,樊大夫平时不管他们,但谁都知道他脾气不好,比秦大夫还要不好。
    秦大夫则看着裴郁说道:“别怕,他要是敢骂你,你就来跟我说。”
    裴郁摇头:“没事。”
    他独自往樊自清那边走。
    樊自清看着他过来,转身进屋,等裴郁跟进来之后,他再次审视一般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会,而后才开口问道:“给秦大夫当学徒,你是真的想赚钱,还是有别的想法?”
    裴郁忽然抬眸,直视着樊自清的眼睛淡声问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樊自清自然不知,他只是觉得奇怪。
    和这位小师弟认识也有几年了,也知道老头当年跟他争吵的原因,这几年小孩一直没有碰过医术,顶多也就是采点草药赚钱,今天忽然一改以往作风给秦大夫当起了学徒,实在让人惊讶。而且——
    樊自清想到刚才裴郁那一瞬间的失态,或许根本称不上失态,只是一声询问,但这声询问,别人来问十分正常,裴郁来问,却让人吃惊。
    只不管他怎么审视打量,眼前少年依旧是那副神色自若的模样。
    反倒衬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
    樊自清看着裴郁,过了会,他忽然蓦地一笑,他在少年平淡到没有一点情绪的注视下,笑着摇了摇头,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子够好笑的。还真是当了人师兄,也开始操心起一些有的没的事了,要放在以前,他岂会有闲心管这些事?
    懒得跟少年继续掰扯刚才的话题,他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一本书朝裴郁那边扔了过去。
    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但裴郁的手已先一步伸了出去,于半空之处握住书籍,他低头看了一眼,书籍外面并未题字,打开方知别有洞天,他翻了几页,越翻,便越惊心,上面所列竟然是前些年的科考试题,其中大多以他最不擅长的策论为主。
    裴郁抬头,目光震动。
    “啧,别这样看着我,也别跟我道那劳什子谢,真要谢,等你金榜题名之后去老头那边给他多烧些纸吧。”樊自清被裴郁看得也不甚自在,他少时家中弟弟妹妹不少,如今却孑然一身活在这世上。
    无亲无故的。
    被老头临终托了这么一个孤,小孩别的地方没什么要他操心的,只是科举到底与别的不同,他这师弟的确聪慧,但有些东西,不是光靠聪慧就有用的,例如这策论,就不是光靠自己本心所想就有用的。
    还得清楚上位者的心思。
    多看看前人是怎么想的,他也能知道自己所欠缺的是什么。
    “没事就回去吧。”
    他说完便又自顾自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收拾起今天的脉案。
    裴郁看着他的身影,嘴唇动了动,还是吐出两个字:“谢谢。”不等樊自清抬头看他再啧一声,他忽而说道,“我去郑家是为了郑子戾。”
    樊自清喉咙里的那声啧一顿,他抬头挑眉看着裴郁。
    “但你放心,无论我去与否,都不会影响到保和堂的任何人。”裴郁向樊自清保证。
    樊自清往后一靠,抬起下巴环胸打量了裴郁一会后忽然十分有闲情雅致地问他:“郑子戾得罪你了?”
    裴郁看着他没说话。
    “行吧,你不肯说就算了。”樊自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颗心倒是落了下来,“走吧,别打扰我给人看病。”
    裴郁点头,这次他没再说别的,转身往外走。
    樊自清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想到昨天徐冲儿子身边那个仆从过来卖药,那时他就觉得奇怪,也觉得那个竹篓眼熟,现在想想,或许那个竹篓真是裴郁的?
    又想到昨天去孟大夫家听他说起徐家的事。
    那时他还不知道孟大夫说的那个少年就是裴郁,如今倒是可以断定了,只是他此举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呢?
    下意识的。
    樊自清觉得裴郁此举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他却不知他这师弟竟能为别人做到如此地步。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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