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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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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暘这顿饭吃的是意兴阑珊,并非跟李蕴庭感情不睦的缘故,纯粹是今天失了杨安乔的约,他一直记掛着,加上李蕴庭总是独断独行,凡事要按照她的想法做。如果是过往聂暘会一笑置之,但今晚他也不吝嗇沉鬱了语气,表明他这个儿子的意见也是要被尊重的。
    从小到大聂暘生气时顶多摆摆脸,不太会显露于外,真要惹他发怒,就连甩都不甩你,冰人冰到骨子里。因此李蕴庭猜出聂暘现在心情多半不太愉悦,饭后询问聂暘有没有一同返家的意愿,被冷淡拒绝后,也没有坚持,自己先行离去。
    聂暘趁着月色,自己搭公车转了两个站,没多久人已经站在杨安乔公寓隔一条街的巷子旁。刚要掏出手机,朦胧月光下一台摩托车停在公寓大门,骑车的是登山社的陈学长,杨安乔从后座跳下来。
    聂暘稍微隐了身形,听见她还是很轻快的嗓音:
    「学长,谢谢你载我回来,我先上去了。」
    陈学长笑了笑。「好,那你自己小心点,以后如果回家公车误点,你打电话给我,我可以载你回来。」
    她笑容微微凝固了下。「这不太方便吧.....」是她想的意思吗?她最近招桃花?
    「不会,你打电话我一定到。」月光下陈学长诚恳无比,眸光闪闪地望着她。「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安乔,我快毕业了,也不想再拖。今天我本来......」
    「停!学长!」杨安乔伸手止住他未竟之语。「不管你要说甚么,如果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我要跟你说声不好意思,我没打算发展风花雪月的关係。」一语道破是杨安乔的强项,除了聂暘,对这种事她一向不喜欢曖昧不明的状态。
    「为什么?家里反对?还是......」
    「恩......我要衝刺事业,以后做大明星!今天李导演的风姿让我心怀敬佩,决定一辈子向她看齐做一个新时代女性,切莫为儿女情长耽误了。」这番话说的是令人拍案叫绝──骂她胡说八道的那种,可杨安乔并不预备跟人坦承自己心底有人的事,无论跟聂暘成不成,至少少了很多被猜测的间言间语。
    陈学长明知她是敷衍也没再追问,朗笑出声,令人如沐春风。
    「安乔,我真的很喜欢跟你聊天,让我心情很好......不管你心里有甚么打算,毕业前我都等你,除非你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不然我一定等你。」温柔而不失坚定。
    此番话让杨安乔心里今晚那番憋屈和苦涩都被驱走了一半,杨安乔感动得直瞅着他。
    「学长,我何得何能?不过你别指望我这边了,前途风光正好呢,多看看其他人吧。」
    挣扎了一番还是想办法断了他这个念头,她摆摆手想要溜回楼上,陈学长顺势拉住她,深情款款:
    「安乔,对你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我不试试看一定会后悔。你记得,到我毕业前我都会等你,只要你愿意考虑一下我,你会发现其实我还不错。」话完放开箝制,诉完衷情道了再见。
    杨安乔着实傻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聂暘就这么闷不吭声地从巷子口走出来,适才他站的距离足够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现下整个人活像从北极刚回来般,冻得人都抖了。
    杨安乔又傻了一下,摸不着是甚么状况,但初次看聂暘明显泛着寒霜的表情,下意识退了一步,又被他拉回怀里。他抿起嘴冷道:「刚刚他抓你,你为什么没甩开?」
    这话出乎杨安乔意料,她直觉反应说:「事出突然啊!怎么甩开?」还不忘提简讯里那一句损他。
    「你起码要跟他说你名花有主了,扯那么多不着边际的。」非常理所当然的模样。
    杨安乔就奇了,甚么时候他们名分订了?这聂暘是吃哪门子醋呢?
    吃醋!是了,敢情这小子在吃醋啊。原来不是只有他能招蜂引蝶,自己也能打翻他的醋罈子。想到这点她今晚那点苦闷立刻烟消云散,舒爽快活极了。
    把前阵子特训的成果拿出来,她对他娇笑一下,百媚横生。「我怎么不知道我哪里有主?是谁啊?让我想想......」
    聂暘从不知道她瞇起眼角勾人这么艳,脸色更沉了,杨安乔还用那醉濛濛的眼神瞄了瞄他,轻轻哼了一下,才恢復正常。
    「我跟你说,这几天我有想过了,我们的关係不能再这样下去,总要有个结果,既然你都亲我了那我也当作你是喜欢我的。说到这个你还没表白呢.....聂暘,你应该先表白一下吧,像陈学长那样.....」
    她自顾自地说着,聂暘手已经搂住她腰,毫不客气地亲了上去。
    杨安乔没接吻过啊,眼睛瞪得又比铜铃还大了,接下来聂暘的吻就细细碎碎地落到她脸上,颈项上,继而在她耳边警告:「以后不准给人看到那种表情。」简直祸国殃民。
    聂暘一吻把她内心深藏已久的女儿情怀都给逼出来了,被他吻过的地方热腾腾的,烧得她脸红扑扑的。张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你又调戏我!」
    「调戏你又怎么了?我以后会帮你宣传你杨安乔的主儿是我,特别是登山社里。」聂暘大言不惭,信誓旦旦。
    于是这一晚两人的名分就真订下了,聂暘像铁了心宣告主权,隔天登山社学期结束后最后一段聚会,他就硬拉着杨安乔大咧咧进了教室,跌碎了一地眼镜。杨安乔还想着昨晚这样回拒陈学长,今天就搞这一齣她能交代得过去吗?跟他在教室前拉拉扯扯一番才入门。
    那次开会她简直是无地自容,先别提陈学长诧异又失望的神情,光是其他人探询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眼光,就逼得她想夺门而出啊。聂暘倒是泰然自若,偶尔有几个社员亏他们一下,他大方不遮掩的态度也让好事者败兴而归。
    像这样的意气,让她给聂暘又下了一个结论:幼稚!
    她真不懂了,之前想低调的是聂暘,现在想堂而皇之的仍是聂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还没得商量。
    晚上聂暘坐公车送她回家时,她气闷得没多跟他讲一句话,聂暘让她生生一会儿闷气,才突然说道:「剧团的徵选在一个礼拜后吧,到时我陪你去。」
    杨安乔望向窗外的眉睫抬一抬,冷冷淡淡的恩一声算回答了。
    聂暘拉过她手,继续说:「然后等剧团徵选告一段落,我们去一趟武岭吧。现在这时节的武岭很美。」
    她回头。「可是我跟我妈说要回家,要是让她知道我是跟男朋友去的,她可能会心脏病发。」顿了一下。「而且要怎么去?坐车?」
    聂暘笑了一下。「女儿这么大了,多少要做心理准备,可以嫁人了......」继而认真思索。「这次先坐车吧,我应该去考个驾照......」
    杨安乔瞪他一眼。「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有本事把这话拿到我妈面前讲。」
    「得了你这个便宜,我保证在你妈面前会很乖。」带茧的手轻轻摩娑她脸,趁她没设防又窃了个香,说:「等一下打电话给你妈。」
    剧团徵选那日,几个活跃在线上有名的演员和导演都是评审,这次选的是新秀,所以蛮多导演是藉机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的璞玉栽培一番。杨安乔前一晚睡不太着,紧张了大半夜,隔天聂暘去接她,看她眼角掛着的两个黑眼圈,甚么都明白了。他只牵着她手说:
    「都努力这么久了,如果失败表示缘分还没到,不要太难过。」这种触霉头的话。
    杨安乔简直都快晕了,心想聂暘从小就是资优生的料,有没有经歷失败还是个问题,连安抚人都这么不得技巧,果然她的烦恼对他来说不是烦恼。
    见她略为气恼,聂暘轻轻一笑,「当女演员的路还长得很,我会陪你慢慢走。如果真没办法了,我再去拉琴卖艺养你就是了。」
    这句话哄得她终于笑开,怀着这样的好心情,在徵选中也尽力表现,总算解决这摊事。
    因为已跟妈妈知会过要旅游再回家的事,杨安乔回公寓打包行李,准备和聂暘在车站里会合。
    还没回老家的汪郁琦在旁看着她忙进忙出,忍不住调侃了下:
    「乔乔,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要去玩?你和聂暘也太厉害了,才没多久戏剧系和音乐系都知道你们的事,我就说你们之前常去约会,怎么可能没谱?你又叫我不要乱讲。」
    杨安乔无奈说道:「那时八字还没一撇,我哪知道聂暘存的甚么心。他一肚子心机,我是没办法啊......」东西整理完,旋身准备出门。
    「看来你真的拿他没辙,小心被他卖了。」碎念完,汪郁琦叮嘱了下:「小心点啊,放完寒假见。」
    杨安乔摆了摆手,往车站出发。
    和聂暘会合后先搭火车再搭接驳车上山。这次聂暘是存着第一次约会的主意,採取悠间缓慢的步调。上山进了住宿的小木屋,杨安乔望了眼室内的两张单人床,窃笑了下。
    两人收好行李聂暘就拉着她先去外面散步。散步完在住宿的地方吃晚餐,再看看星空,整天的行程就结束。
    晚上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预备聂暘会不会来个饿虎扑羊的戏码,聂暘却是简单道了晚安,缩回被里,看起来像要睡了。担心了一整天的杨安乔觉得自己真是太多虑了,没想到聂暘又说了句:「早点睡,晚点起来看日出。」
    杨安乔内心连番的碎念又汹涌而出。
    因为整天的游乐和山上的低温,室内的温暖让她贪恋被窝,根本不捨得睁眼。聂暘唤了好几次都未果,轻啄了她唇一下,说:
    「睡美人,你再不起床我就把你亲起来,不过接下来发生甚么事我就没办法控制了。」
    精神马上来劲,迷濛的眼还有睏倦的惺忪,挺诱人的。聂暘瞄了她一眼没多停留,进浴室漱洗,等她整理完没有吃早餐,两人就先去看日出了。
    天色还是灰濛濛的,她是边打盹边瞄着太阳缓缓升起,靠在聂暘肩上又睡着时,聂暘温柔的抚摸在她肩上肆意游走,她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从武岭下山后杨安乔就回老家。杨安乔父亲是当地国中的国文老师,杨母是一般家庭主妇,再加上个还在念高中的妹妹。
    妹妹考上当地的一女中,每日都通半个多小时的车到市区念书,杨安乔放下行李时还没见到人。
    因为大女儿返家极为高兴,当晚杨母煮了一桌丰盛的菜,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用餐到一半小女儿揹着书包回来,杨母碎念她几句,让她下课后就直接回家,小女儿撒撒娇杨母才缓下脸色。
    「最近都晚回来,是不是交男朋友了?」看着小女儿杨书涵的背影,杨母嘀咕了一声。「高三准备要考大学了,怎么可以交男朋友,这书是唸还不唸?」
    比起杨母焦虑的模样,杨父反而是较为开明的那位。他收起报纸轻笑。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书涵向来懂事。她最近的功课也没退步,人也没不对劲。现在这时代,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干涉太多。」他看向杨安乔。「说到男朋友,安乔你大学都快毕业了,真的没比较要好的吗?」在学校光怪陆离的事看多了,两个女儿他反而放心,都是懂事的孩子。
    话锋转到正喝汤的杨安乔身上,她差点呛到,堆起笑说:「爸,有的话一定带给你看。」这倒不是说谎,只是聂暘出场的时机要再深思一下。
    当晚要歇下时杨书涵敲敲杨安乔的门。两姊妹几个月不见,聊起体己话就到大半夜。
    「杨安乔,我真的没男朋友,是妈妈乱猜的。我只是下课跟朋友去散散步,读书读得闷了总要有个出口吧。」提起母亲那担忧的模样,杨书涵完全不在意,笑着对姐姐澄清。
    杨安乔和她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说:「可是我有了.......」
    杨书涵猛地坐起瞪向她,口气急了:「你有了!是有男友还是有......」
    「你在想甚么!是男朋友啦!」杨家的跳跃性思考不只是在杨安乔身上,自己妹妹也不遑多让。杨安乔觉得自己输了。
    「那就好。」杨书涵吁了口气,放松地躺回床上,开始有打趣的心情。「是甚么样的人啊,说来听听。杨安乔你嘴里不说,这喜欢的人标准可高的。上次有点感觉的是国中学长吧,全校第一名?」
    「哎呀,因为他又高又帅,主要是很聪明跟得上我思想的逻辑.....」
    「那你男友就跟得上了?他知道你国中时每天下课去稻田里偷拔新栽的水稻,想要回来自己种种看,结果被爸爸修理一顿的事?还是有一阵子迷上家里后面的小山丘,早晨都去爬山在山顶大喊iamkingoftheworld的事?」那一阵子铁达尼号正红呢。
    自己儿时的糗事被提起,杨安乔羞得无地自容,把脸埋进枕头,不想看妹妹欠揍的笑容。片刻后才说:「我前阵子去参加剧团徵选,他陪我去的。不晓得能不能上?但他说没上就要养我。」
    杨书涵笑开了,「还是个会甜言蜜语的傢伙,现在这种事说得准吗?」
    杨安乔非常无奈。「我也搞不太懂,他有时像认真的,有时却在逗我。刚开始是我逗他啊,怎么久了却反过来?」
    「哇,听你这样说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你要小心点。」
    「你怎么跟我朋友说一样的话?聂暘对我很好的,虽然是有点腹黑啦......」想帮男友辩驳的语气到最后还是心虚了。杨安乔想如果被聂暘听见,他一定会逼她说出他是上天下地旷古绝今的好男友。
    于是今晚的话题围绕着姐姐的新男友,聊到尽兴两人才沉沉睡去。杨安乔迷迷糊糊睡着前,想着明日要不要打电话给聂暘问他在干甚么?
    隔日电话还没拨出去,聂暘先打来,问了下近况,再提他最近无聊开始练甚么曲子,等她回来谈给她听。话完说了句:「我想你,乔乔。」
    措手不及,留下这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就收线了。杨安乔隻手撑额在房里放空了会儿,觉得自己这辈子会栽在聂暘手上。
    说到他对她的称谓,两个人是经过一番讨论的。虽然放寒假,但她留在学校等着剧团徵选,那日就陪聂暘去无人的琴室练琴,结束后聂暘唤她准备走人。学姐两个字他是叫得很习惯,刚要吐出来他便笑了下,叫了声:「杨安乔,走吧,别发呆了。」
    杨安乔正要去拿背包,听他这样叫不解地鼓起腮帮子,用眼神询问为何如此生疏。聂暘却突然搂住她,刻意笑得非常蛊惑人心说:「还是你喜欢听乔宝贝?乔姐姐?」
    杨安乔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赶快摇头。「不要折腾我了,安乔就好,安乔就好。」
    「我听到汪学姐叫你乔乔,那是暱称?这暱称唸了顺耳,我很喜欢。」
    「不晓得,跟她一起住慢慢就变这样了,她说她外号叫熊熊,那就叫我乔乔。目前也只有她这样叫我。」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其实我蛮开心的,上大学难得能遇到这么契合的朋友,同住也没甚么问题,吵架没超过两天!」
    杨安乔说得兴高采烈,聂暘神情却是淡淡,抱着她辗转拥吻,耳鬓廝磨好一会儿才放开。放开时气息有点喘,杨安乔绷紧了神经都不敢动。
    聂暘和她刚开始来往时,虽然偶尔有点逾矩,但大部分都发乎情止乎礼。确定名分了,三不五时吃吃她的豆腐,窃个暖玉温香都理所当然,让杨安乔总觉得他不安好心眼。
    可等真正去武岭一同过夜,他反而收敛许多。男人的心思她真的不懂,不懂。
    过几天农历新年一到,杨安乔便被拎着去拜年,另一方面,聂家极少全家到齐的聚会,也因农历年的关係,围着一桌菜展开。
    聂家神龙见尾不见人的大忙人是女主人李蕴庭和大儿子聂晟。聂晟因从小就被爷爷养育在身边,多半时间是两边跑,能分给父母的并不多;李蕴庭忙着工作,国外国内飞来飞去,一整年也是没多少时间在家里。因此像现在一家四口聚在一起的景象是非常难得的。
    聂家吃饭的气氛通常不太轻松,略为严谨而疏离,仅是一家之主聂云和聂暘两人讨论最近的文学和乐器研究,聂晟闷声不响地用自己的餐,偶尔还嫌弃这道菜哪里不对心。
    「聂晟,如果家里的饭你吃不习惯,就别吃了。」李蕴庭冷冷地朝对面的儿子说道。「太久没回家了,还是爷爷那里做的饭菜香吧?」
    李蕴庭一席话让聂云和聂暘停了交谈,通常她这样挟枪带棍的语气,都针对聂晟。
    李蕴庭和聂晟的关係是经歷太多心结演变而来的。当年聂晟出生时因为是长孙,聂老爷难免溺爱一点,常常带着聂晟让李蕴庭好几日见不着儿子,初为人母的李蕴庭那时既是怨懟又是思念,可是抗议未果,家里的权威者是掌权的聂老爷。等到聂晟三、四岁,逐渐被宠成唯我独尊的小霸王,一旦跟父母置气就撒泼,甚至说出:「爷爷对我最好,我不喜欢你们,我不需要你们。」这类伤透李蕴庭的话。两人的母子情份开始有了分岐。
    之后李蕴庭生了聂暘,有了聂晟的教训,加上聂老爷没特别偏爱聂暘,她可以带在自己身边,便把所有的母爱全倾注于他。聂云教聂暘琴棋书画,李蕴庭则带着他看戏听曲,奠定聂暘的艺术细胞。对于聂晟,她是越来越懒得管教和理会。
    聂晟那时还小,并不晓得母亲的心思,嘴里说不喜爱父母,但对聂暘能得到父母的全心照顾又艷羡又嫉妒,常趁他们没注意时欺负聂暘,后来这件事被李蕴庭发现,她气得对聂晟直骂:「聂暘哪里得罪你?你要是不开心去找爷爷,妈妈管不了你!」
    从此,聂晟住在聂家的日子越见稀少,和聂暘的关係却在长大时越发紧密。因为没有甚么朋友,聂晟有心事就会回家住上几天,找聂暘聊聊天。和脾气不好的聂晟不同,聂暘从小到大总会有几个知心的友人,是很受欢迎的。每次聂晟哪里生气回家耍脾气,聂暘总能清清淡淡,想办法缓解他的怒气,久了他也习惯倾倒自己的情绪给聂暘。
    直至聂晟真正成年,心思越发深重,事务越见繁忙,才慢慢地跟聂暘又疏了联络。
    方才李蕴庭那席话,在聂暘和聂云过往的经验下,原本会引来一场母子的严重衝突。哪想到聂晟只淡淡勾了个笑,说:「妈,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好好吃一顿饭不成吗?」
    李蕴庭有点讶异儿子竟然没反击,愣了下也缓了语气:
    「我以为住惯爷爷家,你吃不惯家里的菜了,算了,这也没甚么......」
    聂云看一场风波不如预期,竟然安安静静地平息,赶紧趁势说:
    「聂晟,你如果不喜欢,我再去炒几个菜。爸爸还有很多拿手菜呢。」虽然聂家经济优渥请得起厨娘,但聂云不喜欢搞些作派,更喜爱自己下厨,家里掌厨的人也是他。
    聂晟歛去平日的嚣张气味,摇了个头。「爸,不用麻烦了。心情不好甚么也吃不下。我先上楼休息了,你们慢慢吃。」话完人就离席,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李蕴庭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问着聂暘:「你哥是怎么了?」
    聂暘自顾自地吃起面前的糖醋鱼,闻言耸了下肩。「不晓得,不过他前阵子跟爷爷吵架,好像新交的女友不合爷爷心意。可能这会儿在伤神吧。」
    李蕴庭不可思议。「聂晟为了一个女孩跟你爷爷槓上?这女孩这么有本事?」
    「背景我不太清楚,但是聂晟说分手也没关係,我还以为他放开了。」聂暘不想多说,几句话要打发李蕴庭。「妈,聂晟的事他自己会处理,你管太多也没甚么用。聂晟脾气一来不要说你,连爷爷也没办法。省点心吧。」没有安抚李蕴庭,他是直接挑破两人母子关係不好的事实。
    李蕴庭无法反驳,鼓了一肚子气抱怨:「儿子养长大了,就这样跟老娘说话。聂晟我是管不动了,那你呢?聂暘?上次你说社团有事,其实是有女朋友吧?」这话半是试探半是赌气,聂暘的行为如常,她只是随口一问。何况真有也没甚么关係,聂暘高中也有几段青涩恋曲,不意外。
    聂暘没吭声,继续吃他的饭,被儿子忽视的李蕴庭怒得又喊了一句:
    「我在问你话呢,聂暘!」
    聂暘终于搁下筷子,望向父母微笑:「有机会再带来给你看看。」就退开椅子,无视父母的目瞪口呆离开。
    聂云先回了神笑说:「我第一次听聂暘说要带女朋友回家,可见是认真的。希望是个好女孩......」
    和聂云慈爱的笑容相比,李蕴庭的神色则略显复杂,一时间饭桌陷入沉默。
    聂暘离了餐桌经过聂晟房间,从开一条缝的房门发现他那个哥哥若有所思,静静坐着发呆。他心想聂晟还在为情伤难过,也没多追问,进了房门打电话给杨安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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