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一招险棋
下了马车,顾瑾璃连伞也不撑了,直接淋着雨进了衣服店。
亓灏盯着阿翘和杜江异样的眼神,也跟在顾瑾璃身后。
云水坊的老板是认得亓灏的,见亓灏来了,便从柜台后面殷勤的上前行礼。
顾瑾璃连看老板一眼都没有,她冰冷的视线在挂着成衣的架子上扫了一圈,然后停留在一件紫色袍子上。
也不管衣服尺寸是否合适,她扯下来就拿着往里间走。
“哎,公子,那个房间不能……”老板一怔,觉得有些奇怪。
“找一件黑色袍子给本王。”亓灏抬手,打断了老板的话。
“是。”既然亓灏发话了,老板也只好转身从众多衣服里找了一件做工最好的黑袍。
亓灏接了过来,也不由分说的往顾瑾璃刚才所去的房间走去。
他进去的时候,顾瑾璃已经换好了袍子,正系着腰带。
那被汗水和小雨打湿的旧衣服,被她丢在了地上。
衣服被团成了一团,上面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可见顾瑾璃刚才是狠狠的跺了几脚。
余光瞥见亓灏进来,顾瑾璃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
亓灏也不敢跟顾瑾璃说话,他三两下的换好衣服,比顾瑾璃还快。
在顾瑾璃甩开帘子走出里间的时候,他也快步跟上,生怕顾瑾璃一怒之下抛下自己。
杜江早已付好了银子,所以见顾瑾璃和亓灏出门,便赶紧为他们二人打着伞。
顾瑾璃走路带风,气势汹汹,她一把推开头顶的雨伞,恼声道:“走开。”
之所以换了衣服,只是因为被亓灏折腾了一番,心里不舒服而已。
淋雨算什么?总比穿着那件让她狼狈不堪的衣服要好!
亓灏就是看她最近脾气好了,这才敢欺负她!
谁还去宫里给老皇帝看病?谁爱去谁去!
她现在也不要回宁王府,反正这雨也不大,她要出去透透气!
“阿顾,你去哪里?”亓灏见顾瑾璃也不上马车,只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大步的往前冲,不由得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胳膊。
“亓灏,别逼我动手!”顾瑾璃咬牙切齿,大有要就将亓灏大卸八块之意。
“京城最近不太平,你不要乱跑。”亓灏将顾瑾璃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十指相扣,然后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现在相位空缺,你难道就不想跟我去宫里看看,父皇要把谁按在这个位子上?”
顾瑾璃很想拒绝,可她却真的无法拒绝。
丞相一职,有着举足轻重的动用。
正因为如此,这个位子也不宜空缺太久,否则会引起朝堂动荡。
亓灏这次虽然不是老皇帝召进宫的,可老皇帝见了他,一定会与他商议丞相人选的事情。
陈泽轩想借着百官的力量来推选郭明顺,但老皇帝也不可能完全接纳百官的建议。
毕竟,老皇帝很是看重亓灏,要选丞相,得参考亓灏的意见才行。
就像是在猫面前放了一条大鱼,亓灏等着顾瑾璃上钩。
将满腔怒火咽下,顾瑾璃冷哼一声,眯着眼睛,忿忿道:“去!为什么不去?!”
杜江和阿翘隔得远,并不知道亓灏到底跟顾瑾璃说了什么,以至于她这么快改变了主意。
甩开亓灏的手,顾瑾璃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亓灏舒了口气,提心吊胆的一颗心算是落了下来。
别看他刚才拿捏住了顾瑾璃,其实都是强装镇定罢了。
没办法,男女之间,就跟打仗一样。
狭路相逢,厚脸皮者胜。
马车重新往宫门口方向跑去,车内顾瑾璃对亓灏怒目而视,亓灏不敢言语,更不敢乱动。
他正襟危坐,难得的一本正经,接受着顾瑾璃那如刀子一样要把他给剜割的犀利目光。
车厢内的冷厉气息传了出去,让阿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哒哒哒”,一盏茶的时间后,马车停了下来。
阿翘知道顾瑾璃是不可能让亓灏近身的,但如果就这么淋着雨进去,虽然雨水小,也会着凉的,所以就主动给她打起了伞。
到了老皇帝的寝殿后,顾瑾璃面无表情的象征性的给老皇帝把了一下脉搏,然后说了几句安心养身子的场面话便自觉的退到了一旁。
“朕与宁王爷还有些事情要说,你先退下吧。”老皇帝清了清嗓子,不悦的看着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顾瑾璃,沉声道。
亓灏笑了笑,“父皇,笙儿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好。”
“老四。”老皇帝不满的瞪了亓灏一眼,语气有点不满。
亓灏抿了抿唇,意味深长的望着顾瑾璃:“父皇,笙儿是儿臣的人,她对儿臣来说,就跟贾公公对您的意义一样,值得信任。”
老皇帝之前就知道亓灏与“林笙”之间剪不清理还乱的“奸情”,现在听到亓灏竟说的如此直白,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贾公公虽说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他不仅有着男人的忠诚精神,还有着女人的细腻心思。
“林笙”不过是个乡野粗鄙之人罢了,怎能拿她跟贾公公比?这是在侮辱贾公公!
亓灏不让顾瑾璃离开,顾瑾璃也就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
她无视老皇帝射来的两道凶狠目光,就是不走人。
老皇帝见顾瑾璃站着不动弹,只好对亓灏发怒道:“也罢,你既不怕被人给卖了,那朕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半个时辰之前,有不少朝中大臣上奏折子,要朕赶紧敲定丞相人选,你可有什么想法?”
亓灏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问道:“不知那些大臣们是否已有推荐的人选了?”
老皇帝点头,缓缓道:“大多数人都推荐郭明顺,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顾瑾璃眸光微动,挺直身子,屏气凝神,等着亓灏的回答。
郭明顺是陈泽轩的人,亓灏应该是知道的。
即便是亓灏不知道,如果出于他的立场,也应该不会推荐郭明顺的。
毕竟,两年前,亓灏与尹太傅为了顾瑾璃一事而闹不和,郭明顺作为尹太傅的好友,自然也是站在了亓灏对立的一面上。
按理说,亓灏是没必要亲手为自己树敌的,这样太蠢。
随着亓灏沉默的时间越久,顾瑾璃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总算是明白了亓灏刚才为何会以此来“引诱”自己进宫了,因为诛人诛心,亓灏要她在这里备受煎熬。
他知道她最想听的是什么答案,却硬要如此磨磨蹭蹭,犹犹豫豫,一点也不给她个痛快,真是讨厌至极!
“老四,你……”老皇帝等得有点不耐烦,刚皱着眉头打算询问的时候,却听得亓灏的声音沉稳有力道:“儿臣听从父皇的意思。”
这话,跟没说一样,但又暗含着许多内容。
早前,其实老皇帝心里头是更倾向于顾淮的。
后来,老皇帝得知了顾淮藏匿凤瑟一事,便对他心有不满了。
这两年来,郭明顺与顾淮在暗地里不对付,两个人势均力敌,只是谁也不能把谁给拉下台。
老皇帝看顾淮不顺眼,可在他没犯大错的前提下,不能拿他如何。
有郭明顺与顾淮分权抗衡,老皇帝很是高兴。
如今,顾淮死了,将深得人心的郭明顺给推上去,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郭明顺很是会为人处事,也最是了解老皇帝的心思,这样的人不上去,还有谁能上?
总不能,让方家的人占了那位子。
不过,方家的大臣里,还真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和资历。
方晋阳太年轻,根本压不住场,其他上了年纪的人,平庸无能,难登大雅之堂。
老皇帝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后,没直接点头,但也没拒绝,只说再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虽说没个准话,可亓灏了解老皇帝,他这是差不多已经定了的意思。
见老皇帝再没其他的事情了,亓灏便带着顾瑾璃离开了。
出了寝殿,他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变淡。
其实,要按着他的心思,他是一点也不愿意扶植郭明顺上位的。
首先,先不管个人恩怨,只从人品上来说,郭明顺就不是个什么正直正义之人。
他心机深重,谄媚奉承,这样的人坐上丞相的位子,这不是扰乱朝纲吗?
其次,确实如顾瑾璃所想,郭明顺是陈泽轩的人,他自然是不愿意将敌人的爪牙安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的。
只是,换种角度来看事情,如果让郭明顺坐了相位,那么在方便他为陈泽轩做事的同时,也给了亓灏抓住陈泽轩小辫子的机会。
陈泽轩做事细腻,深藏不露,这么多年来纵使一颗野心蓬勃着,却不曾给谁落下过把柄。
走这一招险棋,各有利弊。
当然,也是让顾瑾璃如愿,让她开心。
不过,这要是让杜江和他身边的其他人给知道了,必定又要埋怨亓灏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用丞相这么一个要职来博得美人欢心,实属过分的厉害!
顾瑾璃落后在亓灏一脚的距离,她偷偷的瞄着亓灏平静却带着冷意的脸色,不知他刚才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没有插手郭明顺做丞相一事,心里有些拿捏不准。
亓灏察觉到顾瑾璃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只装看不到,目视前方,脚步平稳。
“宁王爷。”忽然,迎面来了一群禁卫军,为首之人是顾念时。
“二……”顾瑾璃刚张开嘴,瞬间又紧紧的闭了起来。
前日顾家满门被抄斩,这件事情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坊间感慨唏嘘了三天,无一不在惋惜那年轻有为的顾侍郎被那禽兽不如的父亲给坑了,还有那些无辜的家仆们也是倒霉找错了主子。
不过,大家讨论最多的便是前脚被关进大牢里,等着一并在午时三刻被斩头的顾淮庶子顾念时。
连长子顾成恩丢都难逃一死,可这顾念时却活了下来,这怎能不让人感觉到意外呢?
后来等老皇帝的口谕传的人尽皆知后,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宁王爷亓灏的求情下,老皇帝也就发了善心,为顾家留了一脉。
顾念时其实本就看淡了生死,如果亓灏没有为他求情,老皇帝执意要斩草除根,他就是随着整个顾家共赴黄泉,也是毫无怨言的。
因为这世上,早已没什么人或者是事情能值得他留恋的了。
被放出大牢,重新回到了宫里当差,他心中毫无波澜,也没有旁人“大难不死”侥幸活下来后的狂喜。
只是在见到亓灏后,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当面道一声谢。
这一声谢,他是发自内心的。
尽管可能对亓灏来说他救了自己可能是因为突发奇想,或者是心血来潮,自己的这声“谢谢”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但顾念时必须要说。
如此,方能安心些。
将手中的长矛递给一旁的禁卫军,顾念时面色肃然,弯了弯腰,给亓灏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拱手沉声道:“多谢宁王爷的救命之恩。”
亓灏抿了抿唇,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深深的看着顾念时,随即却将站在自己身后的顾瑾璃拉了出来,缓缓道:“其实本王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
“顾二公子要谢,还是谢笙儿吧。”
顾瑾璃身子一颤,倒是没料到亓灏会把这个人情推到自己身上。
她被顾念时不解,疑惑,怀疑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不禁咽了口唾沫。
亓灏这是什么意思?虽说自己有要救人的心思,但却并未落实到行动中去。
顾念时是亓灏给救下的,他却把自己给推了出来,难道是想让顾念时发现自己的身份?
还是说,刚才他觉得在马车上惹恼了自己,所以这是在给自己和顾念时制造亲近的机会,以此来求得自己的原谅?
一把拍在亓灏的手背上,顾瑾璃挺直身子,笑的自以为的淡定温和:“顾二公子,我们家王爷这个人吧,就是面皮薄,爱别扭,他是不好意思承您的谢,这才让我当了这好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没罪,王爷自然是不忍见死不救的。”
没罪的人那么多,除了顾淮和顾成恩、德妃、宣王之外,相府那些老妈子、小丫鬟和家仆们,他们也是无辜受累。
而顾念时就是再无辜,身上也是流淌着顾淮的血的,照顾瑾璃这么说,亓灏怎的不救那些人,反而要救自己呢?
顾瑾璃这话,显然是骗人的。
亓灏没想到顾瑾璃会将话头给踢了回来,也与顾念时一样,怔了怔。
虽然,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但听到“我们家王爷”这几个字,他觉得尤其的顺耳。
当然,这几个字也更加坐实了顾瑾璃就是亓灏的“小男宠”的关系。
疑惑幽暗的眸子在亓灏和顾瑾璃之间来回转了一圈,顾念时想着自己与顾瑾璃没多少交集,顾瑾璃应当没理由借着亓灏的手来救自己,所以救自己的应该是亓灏。
可是,亓灏绝对不会是顾瑾璃口中那薄面皮之人,那他又为何不承认,反而说是受顾瑾璃所托呢?
有太多的不解谜团现在围绕着顾念时,让他想不明白。
但是眼下也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顾念时又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不管是宁王爷还是林公子,念时都会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
“日后,二位有用得着念时的地方,尽管吩咐!”
他说罢,拱手带着禁卫军离开,不给亓灏和顾瑾璃丝毫说话的机会。
“呵,你这二哥现在变得越发的……”亓灏望着顾念时的背影,有些无语。
话说了一半,他猛地闭嘴,因为他意识到顾瑾璃的记忆还没恢复,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关于顾念时的记忆还留有多少。
不用亓灏把话说完,顾瑾璃也能猜到亓灏想说什么。
的确,顾念时以前就是个文弱书生,跟陌生人说话都会腼腆的人,而现在竟变成了提枪护驾,统领着众多禁卫军的顾副统领,说话办事跟当年比起来自然是不一样的了。
轻叹了一声,顾瑾璃心情复杂的往宫门口走去。
走着走着,她瞥见花墙后站着一个人。
一身鹅黄色长裙,一张小脸略显憔悴,那双盈盈杏眼里含着雾气和委屈。
“嗯?”顾瑾璃歪了歪脑袋,回头看了一眼亓灏,然后再回头的时候,尹素婉早已不见了人影。
亓灏上前两步,也看到了转身快步离开的尹素婉,还有一边扶着她,一边小声劝着“慢点”的双儿。
“哼,能让颐和郡主不怕招人耳目缩在角落里默默偷窥,林公子果真是魅力无边!”亓灏不仅吃男人的醋,还吃女人的醋。
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跟他有过万千瓜葛的尹素婉。
尹素婉刚才那哀怨的小眼神,像是一个控诉不回家还在外面胡搞的丈夫的弃妇。
顾瑾璃撇撇嘴,轻哼一声,懒得搭理亓灏。
亓灏重重吐出一口气,忽然生出一个直接除掉尹素婉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刚产生就被他给掐灭了。
算了,顾瑾璃既然想要好好玩一下尹素婉,那就当个宠物留着吧!
反正等猫把老鼠给玩够了,老鼠也快生不如死了。
出了宫,顾瑾璃让杜江将马车往白玉楼赶去,将爱月心心念的那道菜给买了回去。
亓灏和顾瑾璃离开后,陈泽轩便进明阳宫。
热气腾腾的茶香弥漫在空气里,八皇子抿了口茶,缓缓道:“刚才四哥去见过父皇,父皇问起丞相人选一事,四哥没表态。”
“不表态便相当于表态了。”陈泽轩低垂着眸子,想着在宫门外的暗处瞧着顾瑾璃被迫被亓灏拽着手上马车的情形,语气冷冷:“众多大臣都推郭明顺为丞相,这是大势所趋,而且亓灏也没反对,所以郭明顺这次是稳了。”
关于亓灏为何没反对,这二人虽没明着戳开,但也心知肚明。
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除了因为顾瑾璃之外,还能为了什么?
这样想着,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待半杯茶喝完,陈泽轩才缓缓开口道:“如今顾家没了,待郭明顺上位后,朝中势力大换血,这段时间你行事上务必要比之前更谨慎才行。”
“嗯,这个我知道的。”八皇子点头,犹豫道:“世子哥哥,你说……四哥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现在朝中支持我的大臣越来越多,如此明显的形势,他竟稳如泰山,是当真那么自信我赢不了他,还是手里真的有什么底牌?”
越快到了巅峰的时候,人都会越发的焦虑和不安。
尤其是,手中一切完全是仰仗旁人得来,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会更强烈。
“小八,你现在无须在意那么多。”陈泽轩勾了勾唇,幽幽道:“他自信又如何,手中真的有底牌又怎样?”
“你只需要认定了一个目标往前走,倘若走到了无路之地,那大不了就走最坏的一步。”
那最坏的一步是什么,八皇子是知晓的。
谋朝篡位,父子失和,兄弟反目,众叛亲离……
猛地闭眼,他良久才重重的“嗯”了声。
外面的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陈泽轩走后,八皇子一直坐在椅子上,脸色如同那天色一样阴暗。
到了晚饭的时候,小祥子见八皇子仍旧坐着一动不动,便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八皇子,您该用晚膳了。”
八皇子摆摆手,面无表情道:“出去。”
“是。”小祥子无奈的应了声,然后对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丫鬟会意,将饭菜撤了出去。
八皇子走到窗前,望着瓢泼大雨如断线珠子一样滚滚落地,心也像是滚珠一样乱的不成样子。
其实,他的前途很明确。
除了孤注一掷,除了釜底抽薪之外,再无他路。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烦意乱的很。
夜色深沉,天空中有几道闪电划过。
就在八皇子专注的望着地上流淌成了一条小溪的雨水时,忽然身后有一阵阴风刮过。
警惕的转身,只见一道黑衣人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在了屋子里。
望着那张脸,八皇子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