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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兰令 作者:谢子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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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拌匀,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至少某人没说错的一件事是殷相似乎果真茹素,碗中素素的连一根鸡肉丝也无。
“倒是我的不对了……也罢,仲荣。”殷庭将一勺粥递到唇边,略吹了吹,慢条斯理的吃下,方才继续道,“当日醉仙楼中有幸闻君一番高论,我便知仲荣定非庸才。这两年见吏部考绩,又在苏州城中走了走,仲荣果然将这苏州府治理的紧紧有条。”
陶华忙放下了手中的瓷勺,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若非殷相提拔,学生如果怕仍旧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翰林编修,纵有微末之才,亦无地施展。”
“已说过了,仲荣休要如此多礼,坐吧。”殷庭仍旧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却有那么点心不在焉的用眼角睨着手中的瓷勺上稠厚晶亮的粥汤,看着它们慢慢的汇至勺尖,然后一不小心似的跌回碗中,前赴后继,乐此不疲。
年轻的知府大人于是从善如流的坐了回去,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次拿起勺子,而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更加恭敬的道:“学生惶恐。”
虽说还年轻,到底是在知府任上都做了两三年的人,哪里会觉察不出来眼前这位致仕的相爷自己的半个门师此番相邀,断不是请自己喝一碗看起来委实诱人的粥这么简单的。
果然,殷庭慢条斯理的抬起眼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仲荣少年高才,稍加磨练,前途势必……不可限量。”旋即又话锋一转,“齐凯齐将军与我年少结识,交谊甚厚,彼此也算得颇是知根知底的。”
对坐的青年就像是他所想象的一样聪慧得一点即透,闻言几乎是顿时就抬起了头,暗色的眼瞳直直的盯着他,连瞳眸深处的烛焰明灭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选自《诗经?郑风?将仲子》,此句意为:求求你,我的仲子,别越过我家菜园,别折了我种的青檀。哪是舍不得檀树呵,我是害怕邻人的毁谗。仲子你实在让我牵挂,但邻人的毁谗,也让我害怕。……xd,小殷为啥看这个大家都明白的啊哈哈哈
第六十章
“不知先生……有何赐教?”陶华略闭了闭眼,一点一点的试图把自己瞬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知道眼前的人所说的字字句句都实属事实,并因此越发的惊疑不定起来。
忽然便想起了那日茶楼偶遇,因为那人拽着自己跑得急的缘故,待到了殷相面前时,两人牵着的手都还未放开。
是了,既然都说了是年少结识知根知底,又怎么会不知,他……是个断袖呢。
殷庭再次垂了眼,曲起食指轻轻的叩了几下桌案,沉声道:“仲荣,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何必说透呢……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前程似锦,又为何这般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来形容。
又或者并非词穷,只是自知本无立场说这样的话,便更无法用说出什么过分的词来,偏偏太过婉约的措辞未免不达意,便索性只说了一半。
“不知自爱么?”陶华不由低低的嗤笑了一声,很认真的看向殷庭,眼神里透着一股子与齐凯像极了的锐气,“学生自问行得端坐得正,俯仰天地,无愧于心。”
“此番相邀,说不上提点赐教,更非为了斥责诘难。”殷庭抿了抿唇,斟酌片刻后十分诚恳的解释道,“仲荣无需如此,也不必将我当做殷相或者殷先生,只需和小齐那般,当做兰阶兄便好。”
这般温和的善意让陶华很是有些诧异,看了他许久之后方才颔首轻笑,“学生也不敢太过僭越。”顿了一顿又善解人意的找了个话题,以缓解适才略有些尴尬的气氛,“齐凯他私底下喜欢叫先生作、作小兰花……呵,当然并无轻诋的意思,而是取君子如兰,清正芳芷之意。”
“家父为我取表字兰阶,本就有‘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之意。只是从他那里变成这般叫出来,总觉得多了些……孟浪意味。”殷庭苦笑着说道,下意识的搅动着碗里的米粥,“初识他后便觉得,若是哪家的姑娘相中了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莽夫,未免要耽误终生。后来方知道他……倒是我多虑了。”
对坐的青年闻言莞尔, “他倒确实是英姿俊朗,腹内草莽。” 而后文文秀秀的吃了一小口粥,方才继续道:“然而直率爽快诚实恳切的性子却并非不好,偶尔还有那么点儿小滑头,倒也讨人喜欢。”
“也是。可仲荣方才说,俯仰天地,无愧于心。”殷庭别开了眼,用有那么些小心翼翼的口吻缓缓的道,“纵万夫所指,亦能安之若素么?我朝虽不忌男风,但断袖龙阳,终究非是什么太过光彩的……须知言官风议,颇是琐碎。齐凯身为堂堂冠军大将军卫尉寺正卿,也因不胜其扰,这才远远的避至苏州。你如今年纪轻轻却官居苏州知府,似锦前程若是因此葬送,也不觉得可惜么。”
陶华捧着粥碗低低的笑了一声,用后齿细细的磨着一根火腿丝,片刻方道:“先生厚意,学生心领。然而男儿在世,倘若连喜欢何人都要顾及他人颜色,又谈何气节风骨?屈子有言,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正是也。”
“狂悖。”殷庭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叹惋一般温柔的口气下了如是结论。
“前次在茶楼之中,先生曾谬赞学生是性情中人,便需知道,但凡性情中人,大抵都有那么些骨子里的狂悖。”陶华摇了摇细长的手指,颇有些老神在在的说道,“也不怕先生见笑,学生自幼便颇是艳羡竹林七贤那般的轻狂不羁。何况所谓情爱,归根结底不过是两个人的事,再狂悖一些说,根本没有他人置喙的余地才是。”
殷庭闻言只是摇头,兀自抿了一小口粥,却蓦地发现自己身边的偏就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在自己眼中看来的“狂悖”。
上至自家老师与苏先生,下至齐凯殷捷,甚至就连明德殿龙座之上的那位,似乎也多少有那么些纵万夫所指,我亦不改情衷的“狂悖”。
不由暗自纳罕,莫非果真是自己太过不知变通了么?
似乎是为了印证什么一般的,隔日里一骑绝尘踏破了满城飞絮,斜披明黄战袍的天子亲军便叩开了殷府的大门。
齐凯算准了时辰挑了个殷庭可能不在睡觉的时候去找好友兴师问罪,却被告知太夫人病了,老爷一早便前去探望,并不在府中。
管事是从洛阳相府跟过来的,倒认得这是与自家老爷私交笃厚的齐将军,便自作主张的如往常一般,将人直接请至自家老爷的书房里少待,奉上刚沏好的好茶端上精致的茶点之后告知他老爷去了许久,大抵就要回来了,还请将军稍等。
齐凯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坐下,翘着二郎腿拈起一块酥皮点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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