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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兰令 作者:谢子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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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了么?”
“学生驽钝,只觉出朝中立足不易。”
“朝中确实立足不易,那么,兰阶觉得,在中书省立足可容易么?”
“多谢老师栽培提拔,只是……学生方入朝,便入中书省,只怕是立足更难吧——都察院秦相门下的御史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那么,这一声老师,本相便受下了。莫忘了束脩。”
仿若机锋的一番对话,他便成了裴彦的门生。
自视甚高的少年心性,一旦对某人服了气,便自此再生不出相争的念头,殷庭是从小就听着这个没比自己大几岁的首辅的故事长大的,流光所塑,仰若神祗。
所以他这辈子也没想过能赢过裴彦什么。
说起来那日洛园之宴也是殷庭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的打量景弘。
十三岁的帝王尚是一副少年模样,身量尚未长开不说,面容也更清秀,远没有后来那般君临天下的耀眼气概,只是眉宇间的英气也是不容忽视,很有些明君姿态。
让殷庭记忆深刻的便是当时帝王那双墨黑晶亮的眸子已经总是牢牢地锁着一个人的身影了,却是看不懂他眼里的情愫。
经年之后,唯恨不能不懂。
第十六章(小修)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出现了一些剧情走向问题,所以从本章开始会进行修改,这两天没更新,大家见谅>。 “如此说,你是为了躲我皇妹,方才来这经世阁打扰殷卿办公?”斥走了自家妹妹的景弘没好气的指着顾秉直,说到打扰殷卿办公几个字时,却是看着齐凯。
纵使已经焦头烂额,顾秉直也分明的知道皇帝陛下此刻很想找自己的麻烦,无奈之下只得辩解:“臣只是觉得,臣办公处人多口杂,有损公主清誉……”
景弘冷哼,好容易把百般歧义的“我皇妹的清誉早就被你给毁了”给咽了下去,没好气的道:“还跪着做什么,你这个宰辅当得很闲么?没有自己的公务要办不成!”
闻者如蒙大赦,叩首告退。
齐凯感觉到了帝王明显是针对着自己发出的怒气,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殷庭,却只看见殷庭眼观鼻鼻观心袖手而立,忍不住撇了撇嘴解释道:“臣只是来殷相这里讨杯茶喝。”
景弘睨着他淡淡地道:“爱卿身为镇边大将,却是不该在殷卿处多留,少时若是给殷卿惹上一个勾结边将的罪名……”
“臣万万不敢!”殷庭赶忙跪下,心里也是一凉。
手握大权的当朝宰辅若是和执掌大军的镇边将军勾结,那便是要谋反,单就这个罪名,足以让他二人万劫不复了。
齐凯也是脸色一白变,当即跪倒,朗声道:“臣不过与殷相许久不见,欲叙故旧,绝无祸心,苍天可证!恳请陛下明察。”
景弘轻笑,俯身扶起了殷庭,“入秋渐凉,爱卿既有腿疾,就该好生保重才是。朕岂会不知二位爱卿一片忠心?只是……人言可畏啊。”
这才绕到殷庭的书案后坐下,“齐爱卿平身。看来殷爱卿这里的茶颇好,朕可否也讨一杯?”
殷庭抿了抿唇,想起了什么,便微微欠身,“普通的龙井而已,怕入不得陛下的口。”
景弘挑了挑眉,端起书案上的茶盏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是么?倒是朕疏失了,改日叫浮欢送些好茶来。”
“谢陛下恩典。”殷庭压了压腰,恭恭敬敬的道。
果然是一派君友臣恭的样子。
无意间揭开了盏盖的景弘看着茶汤里泡开的翠绿竹叶,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而后放下茶盏站起了身:“二位爱卿也有公务,朕便不打扰了。”
景弘自回了明德殿,落座后却没有直接拿起笔开始批改奏折,而是瞥了瞥自己案上早就备好的茶水,撑着下巴看向了浮欢,“再去沏杯茶来。”
浮欢虽然弄不清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可也不敢违逆,便亲自去沏了茶,亲自捧到了景弘面前。
景弘接过了茶盏,抿了一口,笑着道:“再解释一遍为何茶中未放竹叶给朕听听。”
浮欢咬了咬唇,径自跪下,“婢子知罪,请陛下责罚。”
“这是怎么了,朕可没说什么,啊……怎么不说什么太医说天气渐凉,不宜饮竹的鬼话了?”景弘仍旧是盯着盏中的茶水,唇边带了温温的笑,“浮欢,朕从未想过你也会欺君。”
“婢子罪该万死。”浮欢斟酌了一下,轻轻的道:“恳请陛下重责。”
景弘仍旧是看着茶盏,似笑非笑,“朕舍不得……浮欢,若是朕不去殷庭那里喝那一口茶,你还想骗朕多久呢?”
“婢子本以为陛下……会忘记的。”索性坦白,总好过罪上加罪。
“朕很好奇,你怎么没有去别处搜罗。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景弘吹了眼,慢慢的把唇贴上盏沿,啜了一口。
比在经世阁喝到的茶水好得多,却唯独少了那一缕淡淡的竹香,便就怎么也及不上了。
“婢子本想去太医院寻一些,太医却道并无此物,殷相说,这是他府上每年采了新竹的嫩叶制的,一时也没有多的,故而……宫外的东西,婢子又不放心。”浮欢细细的说着,抬眼偷看了一下景弘的脸色,却并非自己意想的那般不悦,禁不住暗自松了口气。
“呵……宫外的东西你不放心,他殷庭府上的东西你就放心了?”景弘现在满腔都是莫名的气恼,说出的话自也是自己都没想过的尖利。
浮欢却很快的回道:“殷相给婢子的时候还特意叫婢子先拿去太医院叫太医们看看……”
景弘慢慢的放下了茶盏,弯下身子扶起了她来,“那怎么不早跟朕说呢。”
浮欢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殷相吩咐说……”
“叫你不要与朕说么?你倒真是听他的话。”景弘撇了撇嘴,有些不悦的道:“记着,你是我明德殿的尚仪,不是他经世阁的书佐。”
“婢子明白。”浮欢心有余悸的福了福身。
景弘的语气仍旧冷冷的,“没有下次。”
浮欢便又福了福身:“谢陛下隆恩。”
“还有……”拿起玉笔的帝王沉吟良久,终是撇了撇嘴,淡淡的道:“罢了,待会儿记得去内府拿些今年新贡的明前龙井送去经世阁。”
次日早朝,本该是一片安详。
不过是奏报一些要事,下一些决断,再给御史留些骂人的时间。
御史们精神好得很,照旧是参文劾武,吹毛求疵。倒是御史们的顶头上司——那位因婚事成了近来洛阳城内茶余饭后最大话题的顾相——精神是一点都不好。
景弘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好笑。
真是个榆木脑袋,我皇妹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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