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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 作者:三水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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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珐琅刀柄上镶嵌有青白昆山玉两侧各一块。
刀柄端上是鎏金圆环,圆环上镂刻了“折燕”二字,这把刀就叫折燕刀。
折燕刀,是沈家的荣耀,当年鲁菜入京,沈家以鲍鱼制法成名,这把刀就是当时一位皇帝的赏赐。
据说,刀本是一对,另一把在百年前的战乱中遗失了。
菜刀不像菜刀,不能用手指的按压去调整切菜的力道和角度,雕刀不像雕刀,略宽的刀面不适于厨师的掌握。在过去的百年间,折燕刀一直是沈家的精神象征,直到沈何夕拿起了它。
沈何夕臂力不足,手指纤嫩,祖传的菜刀对她来说太大太重,无奈下,沈老头只能让她自己找一把刀用着,也不知怎的,沈何夕就拿了这把最漂亮的。
二百多年的时光没有给这把刀留下丝毫的印记,它依然够快够锋利,像是一个等待奔赴疆场的将军。
沈何夕用它一用就用了二十二年,二十一种烹饪的刀法,她能用这把刀完成九成。
所谓南工北意的工字,此刀功不可没。
沈何夕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沈老头的跟前,折燕刀有黑色的刀面和银色的刀刃,人们将它当做荣耀,它把自己当做一把刀。
沈何夕似乎听见了折燕的期盼,像一把菜刀一样地存在,而不是像一个雕像。
不……
沈何夕轻轻退后了一步,金色的圆环,蓝色的刀柄,原木色包银的刀鞘,这些她都熟悉地像她的另一只手,可是,她想要的不是作为厨子一样的人生。
也许,在她从腐国回来之后,她可以让折燕当一把没有荣誉的菜刀,但是,不是现在。
不是她的命运随时可能被拨回原点的现在。
女孩儿眼睛盯着折燕刀,在沈老头斜觑的目光中终于退到了正房的外面。
沈抱石看着年轻的女孩儿转身离开,低下头看了看折燕刀,叹了一口气。再好又怎么样,又不是自己的……
随着金色的绸布轻轻地盖上,蓝色的珐琅刀柄湮灭了最后的光彩。
沈何朝端着一杯香蕉牛奶和几块枣泥糕点走进了妹妹的房间。
看见自己的妹妹蹲坐在马扎上,盯着地上的行李箱出神儿,沈何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沈何夕还在愣神儿,刚刚看见折燕刀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什么掏走了,让人空落落的难过。
沈何朝拍了拍她的头,过去的几天里,沈何朝总要找机会拍拍她的小脑袋,好像把过去十几年的份儿补回来一样。
抬头,沈何夕看见了自己兄长满溢着疼宠的目光,她站起身,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兄长。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欠谁的,我的哥哥,就算自己性命垂危也要护住我的哥哥,你对我而言美好得像是阳光一样。
我们都要好好地,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留下一丝的不甘。
沈何夕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去隔壁开照相馆子的大叔家里找人帮忙用拍立得照了一张合影。
笑容灿烂的女孩儿,有点腼腆的兄长,还有坐在他们前面换了新衣服的老爷子。
沈何夕小心地把照片放在行李箱最安全的位置。
我不能在妈妈面前提哥哥,总能给她照片看一眼吧。
哼哼,重点是哥哥,中间那个老头就是附带的!
*****
晚上,沈家饺子馆挂了停业的牌子,因为要给他们家的女孩儿送行。
“你要自己注意身体,有事让打杂的去做,一个店老板别过得像是帮工的。”
沈何朝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揉着手里的面团。
“早点给我娶个嫂子,趁着老头子还能动让他抱着曾孙教厨艺去。”
听见老头子三个字儿,沈抱石瞪了沈何夕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到底没做声。
面团被团转成面圈,从一处扯开,变成了长条,黝黑的手指在其上看似轻盈实则有力的捏拽,渐渐,面团被分出了无数同样大小的剂子。
“你啊!我不在你可别让别人欺负了!听见没有?”沈何夕踮起脚拎了一下沈何朝的耳朵
七八个圆圆薄薄的面皮在男人的两手间似乎被转成了一朵花。
沈何朝被自己的妹妹拽起了脑袋,脸上依旧是大大的笑容,眼眶已经红了。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沈何夕揉了下发酸的鼻尖儿,拿起了一旁馅料盆里的筷子。
胶东饺子讲究的是皮薄馅大形如元宝。
女孩儿净白的手似乎比那张白面皮还要通透。
馅儿是艳红的墨鱼籽,二八分的好猪肉,配着绿白分明的韭菜,又浇了金色的香油。
沈何夕夹了一筷子馅儿到自己手上面皮上。
不多不少,两根手指一提一转,拖着面皮的手拇指往上一抬一扣,一个挺肚将军般的饺子被她随手甩到了箅子上。
和刚刚沈何朝包的,一模一样。
一边喝着茶水竖着耳朵的老头子差点惊掉了下巴。
沈何夕瞪了他一眼,洋洋得意地又拿起了一张面皮。
胶东人的饺子自分派系,沈家最讲究的就是指如舞白鹤,馅儿内二分天。
就是说手指的动作要干净漂亮,像是白鹤跳舞一样。
煮好的饺子馅料里要有两分的汤汁,并非灌汤,而是用油锁住了食材的水分,让这些水分直到下锅后才在热力的催发下自然混合在饺子内部。
墨鱼籽的鲜甜,猪肉的香滑,韭菜的清辣,就在盐和油的调剂下自然融汇到了一起。
滚蛋饺子绊腿面,饺子是送别,也是团圆,在胶东,饺子里包含了婚丧嫁娶一切仪式的膳食核心,外包离合,内藏悲欢。
随着手指的翻提揪捏,沈何夕用这顿饺子和自己的亲人,也和自己的前世告别。
腐国,前世俨然成了沈何夕的魔障。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学做红案厨师有多苦,她就会对自己错失的那段人生有更多的期许。
即使功成名就,即使青春不再,即使理智知道根本没有那么美好,这份期许也从未淡去。
现在梦想已经启程,沈何夕只觉得……卧槽,好平淡。
机场比二十年后简陋,飞机好像也比20年后的轰鸣声大一些,登机手续更繁琐,整个人的神经更紧绷,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区别。
睡了又醒了,沈何夕似乎做了个短暂的梦,梦里有一把漂亮的刀,还有一颗不会跳动的心。
醒来,梦散了,窗外已经是不列颠的天空。
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她终于在希斯罗机场见到了来接她的妈妈。
凭借那张挂了两条辫子的少女的照片,她肯定认不出如今这位装扮入时的妇人,但是她见过十几年后苍老憔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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