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等了一会儿，然后发现那个服务员竟然没有离开的意图，而是一直站在他们的面前。
    服务这么周到的吗？
    江辞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在等到服务员都试图帮他们调蘸料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抬头对着她说道：“谢谢，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行。”
    “好的，先生，有需要请叫我。”
    那个服务员放下了夹子和剪刀离开后，江辞才感觉自在了起来。
    他看着烤盘里面有他半个手掌厚度的一整片牛肉在高温的炙烤下，逐渐从红色变成了灰色后，拿起了夹子给它翻了一个面。
    旁边放着的蒜蓉排骨是经过腌制的，它们上面裹着的蒜蓉被微微一烤就散发出来了特殊的香味，闻起来口舌生津。
    江辞本来还想和洛兹讨论一下自己刚才听到的八卦，结果被它们的香气一熏就一下子忘了，他往蒜蓉排骨上面放了一点辣椒圈，然后对着洛兹说道：“好香，可惜小鹿不在。”
    洛兹闻着面前的蛋白质被炙烤后发出的迷人香气，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对着江辞说道：“他很好，并且现在也在开心地进食。”
    开心的小鹿小朋友在早上的折纸课上折了一个圆形的充满了奇怪沟壑的球形，并且折纸过程中，他还一直念着说：“现在妈妈在想我吗？我好想妈妈呀。”
    然后，在数学课上得出二加二等于五的天才小鹿把数学老师气得半死以后，嘴里同样念叨着：“我就觉得一加一等于四，二加二等于五……没什么不可能的，反正妈妈一定会支持我的，嘿嘿，过会就去找妈妈。”
    中午午餐的时候，肚子饿了的小鹿用自己小狗餐盘去打了三个鸡腿和两块鸡排，然后他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全都吃光了以后，就把盘子往桶里一放，一抹嘴巴就对着杨小阳叫道：“小阳，我要去找妈妈啦，下午分小零食的时候我再回来。”
    杨小阳抓着自己的勺子，虽然脸上还带着饭粒，但是这也丝毫不影响他一脸坚定地点头：“去吧，小鹿，我一定会守护好你的小零食的！”
    小鹿兴高采烈地跑出了门，然后过了几分钟他又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暴怒形态的他下半截身体已经披上了苍白的硬壳，脸上的五官也已经“各奔东西”，他的眼睛和额头上面都长满了像红宝石一样的圆形玻璃珠眼睛，嘴巴也在逐渐变形，里面探出了一根又一根柔软的触须。
    虽然他像一个小怪兽一样冲进来，但是周围的同学都没露出什么惊恐的表情，而是动作一致的抱着自己没吃完的餐盘跑到自己桌子下面去了，只剩下杨小阳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小鹿，你怎么了呀？谁惹你生气啦？”
    小鹿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他顺着一缕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飘了起来，然后像秤砣一样重重的落在了一张桌子上。
    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啦地全都掉在了地上。
    “咕咕！……洛兹·#……3％@#，褪干净羽毛的鸟，消亡吧！万物灵魂飘散，死亡在万古中泯灭……哇哇哇呜呜……妈妈！你在哪里？呜呜呜，我找不到妈妈了……”
    ……
    “滋滋滋！”
    在烤肉不断被炸出油脂的声音中，江辞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抬头疑惑地对着洛兹问道：“我好像听到小鹿的声音了？他在叫我吗？”
    “没有，他现在正在睡午觉……排骨好像熟了，要试试吗？”
    “哦……好香！”
    洛兹夹了几块排骨放进了江辞的碗里，被烤得香味扑鼻的小排骨瞬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他夹了一块放进了自己的嘴中。
    这个排骨用的是幼嫩的仔猪上的肉，入口的肉质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鲜嫩，而且因为腌制的时间足够长，所以蒜蓉的味道已经渗透进了上面每一丝肉的缝隙中，在加上刚才烤制的过程中加了一点辣椒，让它吃起来的口味更加丰富了。
    他一连吃了好几块，然后才满足地夸赞道：“好吃。”
    另一边的牛肉也快熟了，洛兹用大剪刀把一整块牛肉剪成了一块又一块的食指粗细的细条，然后往上面撒了一点混合的香料，最后再用夹子在烤盘里面就搅拌了一下。
    江辞就像一只等着主人喂食的猫咪一样，端坐着认真看着他的动作。
    “好了。”
    随着洛兹的一声令下，江辞也再次拿起了筷子，刚才他听到的那一点模糊声音都被挤到脑袋里的不重要的角落去了。
    后面还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用锡纸叠成的小盒子装着的贝类，散发出特殊香气的各种蘑菇……
    他们点的菜量不少，江辞吃了一会儿后就感觉自己肚子饱了，他看了看旁边还是生的那几盘，然后眼睛就落在了洛兹手里的夹子和剪刀上。
    “你快吃，我来帮你烤。”
    开场的他自信满满，直接就要给洛兹表演一个烧烤鱿鱼须，他仔细地看着它们，时不时刷油，关注鱿鱼须是不是每一根都粘上了调味料……
    然后在他的静心照顾下，这些鱿鱼须在经历了正常鱿鱼须不该承受的烧烤时间以后，江辞终于对着洛兹宣布自己烤的鱿鱼须熟了。
    并且他还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他甚至还自己先夹了一根尝了尝，然后在吃了一口以后，他就悄咪咪地剩下都全都挑进了洛兹的碗里了。
    嗯……好像烤太干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相当长，等两个人结完账出去的时候，外面都已经重新飘起了小雪。
    江辞在烤肉店门口的果盘里拿了两个糖，一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另一颗塞进了洛兹的嘴中，然后口罩一带就拉着他走出去了。
    他们直接走了出去，就这样漫步在雪中。
    早上才被清理过的人形道现在重新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在雪中看过去能看到远处的黄色路灯就像潜伏在雪中的怪兽的眼睛。
    不过这种行为吧……浪漫虽浪漫，但是傻也是真的傻，在看到第三个行人像看傻子一样瞅着他们的时候，江辞就和洛兹提出了回酒店的想法。
    洛兹自然遵从他的意见，然后两个人就只是在外面逛了一会儿然后吃了一个午饭再次缩回了酒店中。
    然后下午的时候，听说酒店里面有恒温游泳池的江辞还和洛兹一起去玩了一会儿。
    不过，在那个游泳池中，只有洛兹一个人玩得很开心，江辞精疲力尽，并且在心里发誓了无数次——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去游泳了。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江辞酝酿睡意酝酿到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像想起了什么东西一样突然睁开眼。
    “小鹿呢？小鹿怎么没来找我们？”
    洛兹在他的背后紧紧地贴着他，低声说道：“小鹿和小狗在一起，它们在时间中。”
    江辞这才重新闭上眼，嘴里小声地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玩……”
    然后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江辞对临睡前的记忆已经不深刻了，只是再一次念叨了小鹿怎么不来找他这件事。
    洛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去溜冰场这件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江辞不会溜冰，但是不妨碍他看过别人溜冰，并且对溜冰这项运动充满了兴趣。
    然后在酒店吃过早饭后，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不过他们在前往溜冰场之前，先去了那个书店，去看了看那个被修格斯盯上的人。
    江辞对他有些放心不下。
    到了书店的时候，冉宏远已经在里面工作了，并且因为江辞的影响，他现在看起来正常了很多。
    他没那么呆滞了，也不再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了，可以时不时和自己的同事交流，也能回答顾客们的问题。
    但是江辞还是闻着他身上的那股味道更重了，他现在的良好状态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冉宏远，你今天好吗？”
    江辞走了进去，对着他问道。
    冉宏远的嘴角动了动，他回道：“我很好，我现在很好，可以吃，我也被吃。”
    江辞皱了皱眉，对着他说道：“真的没事吗？”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这次会挑中我吗？它挑着最“肥美”的一只……不过都是会死的，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都会死的！”
    他脸色扭曲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他看着江辞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辞摇了摇头，然后沉默地走了出去，他站在外面有点沮丧地对着洛兹说道：“他好像快彻底崩溃了。”
    “是的，他快“出栏”了。”
    他们旁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女孩，她伸手拦住了江辞面前。
    “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你们也发现了吧？那些不正常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出栏：猪、羊等其他动物长到屠宰重量。
    暴怒的小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毁灭吧，洛兹消亡吧！！”
    第116章
    江辞低头看着她，发现又是那个研究《生命的哲学》的那个女孩。
    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并不奇怪她能感觉到冉宏远身上的怪异之处，毕竟任何人都有可能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可能，灵感、理解等各方面综合的东西会影响他们接触到的程度。
    比如普通的迟钝的人类在碰到身边有人走向死亡的时候，可能只会感受到一点隐隐的凉意或者心里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对另一个世界的小小恐惧，而灵感比较高的人就可能碰见接应灵魂的报丧鸟，或者灵感更高的，还有像黄无恶他们一样可以直接听到邪神的呼唤。
    他只是需要评估着她的灵感，以及她对那些对人类来说太过于冲击的事物的接受程度。
    从之前他在烤肉店听到的她讲述的信息来看，她已经接触到一些正常人不能接触到的东西，有着壁画的地下的城市还有和山一样大的怪物什么的。
    或许是看着江辞他们不说话的缘故，孔双文脸上逐渐焦急了起来。
    她继续说着：“我看到你和那个人说话了，昨天，在这里，你们还去旁边的店里聊了很久，你一定是发现了他的不正常！而且你们在烤肉店的时候，你也看到我了……你们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对吧？他快要死了，你是来救他的吗？”
    “我们只是来这里旅游的……”江辞老老实实地说着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然后，听到他这话，孔双文的眼睛逐渐暗淡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霜打了茄子。
    “不过确实知道一些信息，就是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他心里还惦记着他的溜冰场，他对着面前听到后半句又激动起来的孔双文说道：“不然你也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会让人联系你的。”
    孔双文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她一样能接触到那些东西的人，她直接就说道：“我们一起吧，你们要去哪里？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很熟悉这里。”
    江辞对着她微微笑了笑，一双眼睛像是暖和春天里微微荡漾的清澈水潭，他说：“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打算去滑冰，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孔双文呆呆地看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在逐渐发烫，她惊慌低头地看向了自己的鞋尖，嘴里说着：“在旁边另外一个街道有一个飞扬冰上运动中心，里面可以去滑冰。”
    “好的，那我们走吧。”
    孔双文果然是土生土长的 r 市人，她对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很熟悉，在得知了他们真的是来旅游的时候，还给他们推荐了好几个特色游玩地点和好几家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好吃的馆子。
    然后在交换信息的途中，江辞也得知了不少关于孔双文的信息。
    孔双文现在才十六岁，是 r 市一个高中的高二学生，现在是因为学校的几个同学都出现了一些反常的情况，学校为了学生们的安全就给全校放了假。
    “我有一个同学，她叫林小月，她在前几天突然变得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莫名恐惧一些东西，变得神经质了起来。”
    “然后在上周她的家长就来学校给她办理了休学，说是因为她得了抑郁症，我是不太相信的……明明之前她还是好好的，她还和我约好了考同一个大学，还计划着寒假的时候去看她喜欢的明星的演唱会……”
    孔双文的心情十分的低落，她有些后悔地说道：“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表现出来一些反常情况了，她时不时看着窗户外面发愣，然后无时不刻不在发抖，她好像被一些未知的东西吓成了一只胆小的仓鼠，但是那会儿我们并没有在意。”
    “这个世界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下的一角，那些勇敢的人们探寻着真相，我从他们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中才拼凑出来另一个更加庞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