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咬人的狗只会有一个下场。
    说到这里的时候，威廉抬起头，似乎听懂了两人的对话，看了他们一会儿，又缓缓垂下视线，继续看着笼子里的灰灰。
    “咬人和发疯咬人，是两回事。”萧禾道。
    医生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
    萧禾轻轻摸了摸它的耳朵，说：“威廉发起攻击，是为了保护这只小狗。”
    听到这里，医生先是愣了愣，然后猛然反应过来。
    刚要询问清楚，萧禾的手机突然响起。
    一接通，江晔着急的声音传来：“我到片场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五年前退圈后，江晔就没去过片场，免得被人发现。
    但是这次，他前脚听说威廉出事，后脚马上赶过来，只不过来到片场之后，发现人都不见了。
    他这次过来，不仅为了看威廉的情况，还带来了萧禾想要的调查资料。
    萧禾之前拜托剑哥调查严修群以前的经历，不查不知道，一查竟然让人浑身发凉。
    自从严修群转到潘红名下，名气节节攀升，除了潘红的营销运作之下，还因为他连续接了好几个不错的电影和综艺节目。
    而在这些电影中，严修群本来只是备选演员，如果不出意外是无法进组的。
    但神奇的是，在开拍前一段时间，原定演员总是会因为各种意外，缺席拍摄。
    有的是不小心摔下楼梯造成骨折，有的是被爆出莫须有的黑料绯闻，还有一个不小心吃坏了肚子，食物中毒住院……
    原定演员因意外不能出演，角色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严修群的头上。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次数多了，就不免让人起疑。
    剑哥前脚刚查到，后脚威廉咬人的事情就发生了，他本来想直接过来找萧禾，却没想到江晔竟然自告奋勇，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你们目前拍摄的电影中，朱皓的原定演员谢拾年也有过相同经历。”
    江晔翻开带来的资料，道：“他受伤那天正在一档名为《青春绽放中》的节目当嘉宾，帮工作人员换灯泡的时候，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骨折。”
    “同样在这个影棚受伤的演员还有一个，叫唐恺。一年前，他正在和严修群竞争同一个角色，也是帮工作人员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受伤了，不得不临时退出剧组。”
    “两起事故的工作人员是同一个人，剑哥当时一看对方的照片就认了出来，是潘红四年前曾经带过一个艺人，后来因为出道成绩不佳，就转到了幕后工作。”
    江晔迅速说完调查结果，心惊不已。
    没想到严修群和潘红为了能红，早已经开始在违法边缘试探。
    表面装得风光霁月，背地里却一直在下黑手。
    “这次威廉的事，是不是也有问题？”
    江晔可以说是威廉的半个主人，最清楚它的性格。
    这只狼犬脾气好得出奇，从来不咬人。
    甚至就连当初在节目上，它识别出人群里的小偷，冲过去将人扑倒，也没有见血，这次严修群被咬成那样，他总觉得事出有因。
    萧禾道：“你明天跟我去宠物医院看看就知道了。”
    当时如果不是威廉阻拦，江晔再踢一脚，很可能就把灰灰踢死了。
    有过那些经历的威廉怎么忍得了？
    她购买的大型犬防爆冲牵引绳能抵抗将近两百斤的爆冲力，却还是威廉挣脱了。
    事后，萧禾检查过威廉的脖子，就算有毛发的保护，还是留下了一条严重红肿的痕迹。
    可见当时它看到灰灰被踢有多愤怒。
    两人正说着，导演秦胜丰找来了酒店。
    一进去，他看到坐在里面的江晔，猛地睁大眼睛，一脸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江晔微微垂眸，没有答话。
    这就是他不喜欢来片场的原因。
    只要一出现，很快就会被认出来。
    这时，萧禾主动询问道：“导演，你找我有事？”
    听见这话，秦胜丰才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点了点头。
    “哦，对对！我找你有事。”
    一边说，频频看了江晔好几眼，才终于道：
    “是关于严修群的，现在网上因为那条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会影响到电影的后续，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适当满足严修群的要求吧。”
    现在是他们理亏，在舆论的作用下，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
    秦胜丰一边说，仔细观察着萧禾的表情，见对方不表态，又道：
    “当然，全部按照他的要求来，那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各退一步，希望可以息事宁人，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儿，萧禾才终于开口。
    “导演，我刚刚拿到了一些资料，希望你先看一看，然后我们再谈加戏这个问题。”
    一边说，把江晔带来的资料推到他的面前。
    秦胜丰一脸疑惑，好奇地翻开，很快就脸色大变，先是震惊，然后慢慢变得凝重。
    直到看完全部资料，他的表情已经阴沉至极。
    还没等他说话，萧禾又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
    “还有这个，这是昨天早上拍戏时，从另一个角度拍下的画面。”
    画面中，严修群狠狠一脚踢在灰灰肚子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疼。
    之前听说灰灰莫名受伤，导演心里就有些猜测，但严修群平日里的表现一向不错，没什么丑闻，所以他还以为是误会。
    可此时看见这个视频，一切都有定论了。
    当初被他夸赞的表演，此时在看，却只让人觉得浑身发凉。
    他根本不是演技好，而是本色出演！
    秦胜丰此时又气又怒，没想到自己当导演这么多年，竟然在严修群身上瞎了眼。
    这两天来，他自觉理亏，为了保住电影和威廉，频频向他们道歉，就连潘红提出加戏的要求，他也差点答应。
    此时一想，直接怒从中来。
    他放下资料，看向萧禾。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萧禾：“昨天看严修群的时候，我顺便去探望了谢拾年，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医生说在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拆石膏了。”
    闻言，秦胜丰微微点头，面色阴沉道：
    “这样的演员，不能留在我的剧组。”
    商量好解决方案后，他才终于离开。
    才回到自己房间，竟然接到了潘红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趾高气扬，像是上司在向下属询问工作进度。
    “导演，你和萧禾谈得怎么样了？”
    秦胜丰刚看到那些资料，想起自己这两天的卑躬屈膝，火气一下顶了上来。
    “剧本不能改。”他直接道。
    “怎么？萧禾不同意？”
    秦胜丰：“不仅她不同意，我现在也不同意！”
    闻言，潘红顿时有些不悦。
    “导演，咱们之前说好了的，你现在反悔，严修群可不会发声明，以后电影会不会受到影响，我们控制不了。”
    秦胜丰此时可不听她的威胁。
    现在是所有人都站在严修群那边，但是等完整视频发出去，谁占理还说不定呢。
    “爱发不发！稀罕！”
    他怼了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潘红直接愣住。
    本来还想再刺激两句，没想到早上还妥协认错的秦胜丰竟然态度大变，还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隐隐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
    当天晚上，事情果然反转了。
    这两天，网友正在口诛笔伐威廉咬人事件，萧禾和剧组方面没少接到投诉和抵制。
    但无论有多少人投诉，他们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直到今天晚上，沉寂已久的《威廉》剧组官微突然发布了一条视频。
    视频长达三分钟，点开一看，正好是严修群被咬伤的前应后果。
    比之前新闻曝光的视频多了一段，就是“因”。
    画面中，严修群将小狼犬踹飞，灰灰摔在地上，看得所有人心头一紧。
    正在大家暗暗惊呼这只小狗演技真好的时候，镜头转换，从现场另一个角度又播放了一次，慢放。
    这次，所有人清晰地看到严修群一脚踹在灰灰身上，幼犬身体扭曲变形，重重掉在地上。
    没有任何演技成分，也没有所谓的借位。
    在严修群即将踹第二脚的时候，威廉冲了上去——
    视频播放结束，弹出一段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