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将手机拿到耳边。
    “说好了还钱的，你可别忘了。现在知道顾少爷的学校和班级，顾小姐你什么时候忘记了还欠我钱这回事，我就只能时时去找令弟提醒提醒了……”
    没等他说完后面的话，顾绒干脆利落的挂了手机。
    她抬脚正要往外走，便听见门外一串掏钥匙的声音，接着有人打开锁，推开了门。
    院内灯光渡过门槛，触上一双白色的学生运动鞋。
    少年单肩背着包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人呆了一下，
    “你不是在网吧吗？怎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绒看着他，手里的手机被死死握紧又慢慢松开，片刻后才淡淡道，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还没到放学时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悄站在门外，院内灯光只到他的膝盖，而他的整张脸都藏在门外昏暗的阴影里。
    他迟迟未走进来，只站在门口，顿了顿才回答，
    “最后一节课吴老师有点急事不上了，让我们提前放学。”
    “是吗？”
    顾绒看着他，表情十分平静，淡淡道，
    “你不赶紧进屋还呆在门口干什么？没作业？”
    沉默在院内院外蔓延。
    面对问题回答得游刃有余的少年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动。
    他站在门外，手指轻轻捏紧了书包带。
    顾绒却已经无声的冷了脸，
    “进来。”
    顾悄却依旧没动。
    顾绒终于大怒，几步走过去伸手拉着少年的手臂硬生生将人扯了进来。
    他暴露在灯下，眼角和侧脸的伤痕便再也掩藏不住。
    严重的淤青浮在嘴角，眼角一道划伤正在轻微的渗血，还不知道被擦掉的血有多少。
    顾绒的手指不能控制的瞬间收紧，却察觉到掌下少年不自觉的僵硬。
    她低头看了一眼，抬着少年的手臂将他的袖子撸上去，紫色的浮肿呈条状分布在手臂上，分明就是用棍状物体生生打出来的。
    顾绒猛地深吸气，顾悄便用力想收回手，语气依旧平静又一贯的冰冷，
    “跟同学打架，不怎么……”
    “顾悄。”
    一个痛字还没说出口，顾绒便已经打断了他。
    女孩子头也不抬的道，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永远不要对我说谎。”
    少年安静下来。
    他比顾绒要高，此刻看着顾绒的头顶，他沉默片刻后静静道，
    “可你自己就总是对我说谎。”
    他轻声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冰冷尽去，全是稀罕至极的温柔，
    “从小开始，你就老是对我说谎，我不知道你至今到底打过几份工，也不知道你在下川的时候跟别人打过多少架，受过多少伤，不知道你跟别人赛过多少次车，遇到过多少危险情况……我没有资格理所当然的享受你为我做的一切，但也没有资格责怪你的隐瞒，所以我从来不提，我到底有多在意这些事情。”
    顾绒怔怔的抬起头看她。
    少年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臂，和她相似的一张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里却盛着灯光，也仿佛被染上了温暖的底色，
    “我也没有完全挨打。但能体会到你经历过很多次的事情，我其实有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