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从包装纸袋中又抽出一根仙女棒，对徐子诺说道：「借我点一下。」
    「喏。」徐子诺将手上跳动的、明亮得宛如太阳般的小火花朝唐飞那边递，唐飞也抓紧手中的仙女棒认真追逐火光，可惜夜风太大，怎么也点不着，徐子诺见状主动地转移身体方向帮唐飞挡风，也因此两人从面对面的姿态变成了肩并肩。
    为了不透一点风，两人贴得极近，毫无缝隙。
    可惜仙女棒依然有些颤颤发抖，唐飞一把握住徐子诺的手，「别动。」他自己一次控制两根仙女棒，才终于把另一支给点着了。
    「终于！」唐飞抬起头笑着看向徐子诺。
    低头专注于点火的两人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彼此已经近到头抵着头的距离，唐飞抬起头对着徐子诺笑的画面，透过火光直直撞近徐子诺的心中，「扑通」那一剎那他彷彿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徐子诺愣愣地看着唐飞，两人之间的距离曖昧得毫无防备，好似只要唐飞一低头就能吻上。
    仙女棒悄无声息地失了火光，再次回归黑暗让两人都回过神，尷尬得各自转开头，唐飞从口袋摸出两个手套递给徐子诺，「戴上吧，你的手很冰。」
    「不用，我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冷，但其实没觉得冷。」徐子诺看着手上焦黑的棒子，觉得有些可惜，美好总是稍纵即逝。
    「那怎么行，你钢琴弹得那么好，手可得好好保护，而且这个手套本来就是你的，就当物归原主。」唐飞强行将手套塞进徐子诺手中，徐子诺只好接过。
    唐飞将他手上的残骸收走，让对方好好戴手套，徐子诺想着今天真是惊喜不断：「没想到你还带着我送的手套。」
    「怕你冷。」唐飞边说边拿出新的仙女棒问道：「这里还剩八根，还玩吗？」
    徐子诺玩不够，但又考虑到时间不早了得让唐飞早点休息，迟疑了一下后摇摇头，「有玩就满足了，我不贪心。」
    「那就再点最后一支，」唐飞看着徐子诺脸上的倦容，「结束就休息。」
    「好。」
    这一次是唐飞点火，徐子诺带着手套帮忙挡风，不知道是不是风偏要跟唐飞作对，他足足点了四次才成功点燃。
    徐子诺拿着仙女棒，这一次两人都安静地看着它慢慢燃烧然后熄灭，在他们的头顶是浩瀚星空、眼前是汪洋大海，本来觉得一望无际、身心辽阔，可不知为何看着火光的明明灭灭，却又觉得有点失落，彷彿烧掉了一些什么却又残留着什么。
    「走吧！」唐飞将手上剩下的仙女棒递给徐子诺，「这个交给你保留，我们下次看烟火再玩。」
    徐子诺愣愣地接过，没有回答，他突然就想起了刚刚唐飞说的那句「我喜欢你嘛。」
    而唐飞则是自动地从他手中抽走燃烧完的垃圾，往民宿走去。
    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于是转回过身去看，徐子诺还站在原地没动，他疑问地喊人：「子诺？」
    他几个大跨步走回徐子诺身边，「怎么了？太冷走不动吗？」
    徐子诺没有回答，只是抬眼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唐飞感觉徐子诺好像情绪不太对，像是暴风雨前的寧静，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知道的，我不能接受你的好。你给得太多而我能回报的太少，如果我们之间的一来一往没有维持住平衡，总有一天这个关係会因为失衡而翻覆。」徐子诺语气平淡，眼眶却不自觉湿润，「我不想习惯有你的陪伴、不想放纵自己对你的依赖，我已经经歷过一次失去，承受不了第二次，所以，」徐子诺伸手擦掉从眼角滑落的泪，「下次别再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喜欢这两个字，不适合用在粉丝跟偶像之间，也别再做承诺、别再说以后。」
    因为，我不想有期待。
    「子诺……」唐飞看着情绪突然转变的徐子诺，不知所措。
    迟钝如唐飞，听到徐子诺这一番话也能知道两人之间好像產生了误会，其中最爆炸的资讯就是：徐子诺以为自己说的喜欢是粉丝跟偶像之间的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那之前他们两人形同陌路是为什么？他刚刚说「他经歷过一次失去，承受不了第二次」是指万一自己有一天会离开他吗？
    唐飞觉得自己很混乱，但是他没有时间理清头绪，他只有一个直觉告诉自己，如果现在不马上跟徐子诺说清楚，那么就再也没机会了。
    「子诺，」唐飞伸手抹掉徐子诺掛在眼角的泪珠，唐飞的手掌心很温暖，轻轻一碰泪珠便顺着他的指骨流淌而下，消失在风中，「还没见到你之前我对你的确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因为倩倩姊出事时你还太小，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担心着你的安危，却又不知道你的下落，不过你也知道，粉丝对偶像的感情太远太不真切，所以即便担心也不会刻意去查找，只是总会在偶然间的不经意之时想起来，然后想要做点什么。」
    唐飞愣愣地看着手上留下的一道水痕，寒风吹过，格外冰冷，「在路上认出你也是、记得你的所有喜好、每年送蛋糕到育幼院也是，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当时说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下意识的举动，我从来没有想要透过这些得到什么，」唐飞收回眼神看向徐子诺，「可是你出现了，就那样站在人群之外，当时我正唱着《生日快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那一刻在我心中出现了四个字：命中註定。」
    徐子诺呆呆地听着唐飞的告白，偶尔吸吸寒风中受冻的鼻子显得楚楚可怜，「也就是那一刻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看见你笑、不能接受你被欺负、喜欢你的琴声和你为每一场表演认真付出的热情，我想为你补足所有你没得到的童年，将我能想到的全部都给你，」唐飞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子诺，我喜欢你，不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而是想跟你一起列着长长的待做清单，再用一辈子去完成的那种喜欢。」
    徐子诺愣住了，他是第一次被表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我……抱歉，我没想过这件事。」
    「我知道，上次你说不要再见面时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那个时候以为你觉得我很噁心，明明素未谋面却能偷偷惦记你这么多年，后来我就告诉自己，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可以只做好朋友的角色，但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做更多。」唐飞对着徐子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徐子诺急着解释：「我没有觉得你噁心，是我太自私……」
    唐飞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想要你回应我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是很认真的那种喜欢，所以不要害怕我们的付出不成正比，我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有能够见到你的机会、甚至你是要利用我也行，都让我觉得非常满足。」
    徐子诺听他这么说，瞬间就有点急了：「你不可以这么想，你是唐飞耶！唐式集团的少爷，粉丝人数破百万的新锐新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
    唐飞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安抚性地笑容说道：「回去吧，很晚了。」
    这一路上徐子诺认真地跟在唐飞身后，一路低着头彷彿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等两人回到民宿徐子诺对唐飞道了声晚安便要回房间时，却被唐飞给喊住了，「等一下。」
    唐飞快步走向厨房的冰箱，从里头拿出一碗洗好的白粉草莓递给徐子诺：「怕你晚餐没吃饱，吃一点水果再睡吧。」
    徐子诺认出草莓跟送给杜乔玥的是同一款，白色的，他从来没见过，他迟疑了一下看着唐飞明显有些紧张的神色，再想起方才对方说的话，还是伸手接过了。
    唐飞偷偷松了口气，徐子诺却不自觉地皱起眉心，他并不值得唐飞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
    唐飞指着被徐子诺拿在手中的剩下的仙女棒问道：「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吗？我想留个念想。」
    徐子诺知道对方的意思，将仙女棒还给他就是拒绝以后一起看烟火的提议，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点不安，彷彿一旦将东西给唐飞两人就真的一刀两断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仙女棒，生怕两人的关係真的会形同陌路，拒绝道：「我也想留做纪念。」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唐飞微微叹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好不容易亲近起来的关係又疏远了。
    他将还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包拿回卧室，随便洗了澡后便躺下了，明天还得开长途回去，得确保精神充足才行，可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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