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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不是……
我没有深思,本能告诉我,这并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于是,我从善如流,并没有为此多费心神。
毕竟,我如今的神经已经脆弱纤细如一根蛛丝,不能有更多的思虑来挑战我的神经承受的极限。
见我静默,慕礼又慌里慌张的连连摆手,“你现在不想笑也没有关系,可以等我把你救出来了,摆脱剑尊……那个时候,你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就……”
他的舌头就像是打了结,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的,我听得断断续续,很是吃力,但还是捉住了重点。
至少在这一刻,慕礼确实说要帮助我离开择天宗,摆脱洛无尘的控制,免我被迫嫁给洛无尘的命运。
有风把天上的云吹开了,盘踞戮峰数日的阴翳,“好。”我道,生疏地牵动嘴角,朝慕礼露出一个不怎么完美的笑来。
慕礼呆呆看着我,情不自禁似的朝我迈了一步,可他忘了再往前一步就是洛无尘设下的禁制。
果不其然,他一头撞上了禁制,我几乎可以听到慕礼的额头撞在禁制时发出的那一声“咚”响。
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被逗笑了。
“哎呀!疼疼疼疼疼!”慕礼捂着撞红的脑门,小心翼翼地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呆头鹅似的立住了。
半晌,他才像是回过神来,神游似的自言自语道:“……你应该多笑笑的。”
“原来你笑起来是这样好……”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同他之间距离有些远,又隔着禁制,最后慕礼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但很显然这些也不过是慕礼的自说自话,并不重要,慕礼自言自语说了一会,又絮絮叨叨的同我说起话来。
他先是警惕得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同我说道:“对于你和剑尊的亲事,现在宗门里一大半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倒是有几个老顽固特别反对,但剑尊态度强硬,明面上宗门就只有赞同的这一种声音。”
“如果你要逃,剑尊肯定会来,会会有人帮剑尊来抓你。”
“所以我们要偷偷地逃跑,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我爹手中有一个可以穿过各种禁制的法宝,我看看能不能偷偷拿过来用一下,如果不行……”
“如果不行,”慕礼纠结了片刻,看向我,允诺道:“我就想办法在禁制上制造一个缺口。”
“我不会让你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哪怕是剑尊,也不能强迫你。”
慕礼过去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不着调的大少爷,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又仿佛带了某种难以形容的信念,叫我恍然间竟好似真的看见了希望——
能够摆脱泥淖,重新自由地站在阳光下的希望。
我禁不住整个人都沉浸在能够离开择天宗这一个缥缈的希望里,一时神游天外,恍恍惚惚,就连慕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都没有一点的感觉。
透过窗户,我看见院子角落有一块卧石,那石头正好压在一株不知名的小树上。
我之前看到的时候,那株小小的树已经枯死,可在方才,我却又在那枯死的树枝上发现了一抹清新的绿意。
枯树萌新芽,我的心中也升起一抹希冀。
离开择天宗,离开洛无尘……
我是实在激动,一时间整个人都兴奋得战栗发抖。
而此后,慕礼每隔上一日,都会偷偷同我见上一面。
有时是为我带来外界的信息,有时是告诉我他计划的进展。
慕礼每来一次,离开的可能就明朗一分。
有了离开的希望,我心头压抑的乌云也稍稍散了些许。
心头放了晴,我也不再消极空耗光阴,我原本每日不是站着发呆,就是坐着出神。
毕竟,我修为全无,又没有其他长处,没有应对禁制的技巧,就连我的脑子,也不怎么灵光,被困在此地这样久,也想不出一个办法。
身上的伤口会愈合,但隐藏在内里的腐肉只会越来越糜烂,直至蔓延五脏六腑……
到最后,便只余一副看似完好的皮囊,内里却已全部腐烂耗空,除了一滩烂肉朽骨,什么也无法剩不下。
可我现在有了希望。
我不会腐朽,我……
我也不会同洛无尘成什么狗屁的亲,我咬紧着牙,恨恨想到。
我的身体在自己有心的调养下渐渐有所好转,只是脸色仍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到底是伤了底子,又如何能在短短几日中恢复如初。
我也并不勉强,该如何,就如何。
白日里折一截树枝充剑,练上一会剑,就算无法运转丹田里的灵力,也不松懈自己的修行。
每日晨起暮宿,日子平淡无波。
只是……
不知为何,我的心头总隐隐有一股不安。
明明我那样想要离开,也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可当真正有了能够得偿所愿的机会时,我却又心神不宁起来。
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是怕逃跑失败会被洛无尘捉回戮峰?还是怕慕礼自始至终都只是骗我,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帮我,只会同所有知晓我的境地而选择冷眼旁观的人一样?
我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只是偶尔,我的脑海里会冒出那一日,我听到的,秦清同洛无尘提的那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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