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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么疼呢?
像是又将当年的种种都重新经历过一遍。
甚至比记忆里的还要叫人难以承受。
我既是茫然,又是畏惧。
除了疼,还有无法控制的恐惧。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的意识本该陷入浑噩,豪无所觉地任由秦清摆弄我的跛脚。
然而奇异的是,我喝了药,躺在床上,却这么也无法进入昏睡。
我可以清醒的感受到腿脚的筋骨被打断,皮肉被刀破开,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我的血肉里戳来弄去……
疼痛与恐惧叫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我害怕极了。
可我不敢挣扎,也不敢哀嚎,怕自己的不配合影响秦清的治疗,实在受不住了,也只张嘴咬住自己的手指。
牙齿陷入皮肉,本该会是疼的,可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咬得愈发用力,像是想要将自己的手指咬下来的那样用力。
洛无尘捏住我的下颌,迫使我张开嘴,他将我咬住的手指从我口中拉出:“别咬。”
“师……尊?”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一开口,就是破碎的泣音,吓得我连忙咬住嘴唇,不肯再泄出一丝的声响。
与此同时,早已在眼眶蓄满的眼泪,也欺负我,一下子从眼眶里跑了出来,落雨似的簌簌不休,把我整张脸甚至鬓发脖颈衣领都弄湿了,我愈发慌乱,咬紧齿关,努力把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
洛无尘轻柔拭去我的泪,声音比寻常要轻上许多,像是在哄,“晚晚不哭。”
我憋着眼泪乖巧点点头。
秦清像是才发现我的情况,“咦”声道:“他怎么醒着?”
洛无尘皱眉睨他,冷冷道:“你用得什么药。”
“剑尊可不要信口雌黄,”秦清义正言辞,振振有词:“我既收了你的灵石,断干不出以次充好的肮脏事,估计是你那小弟子他体质特殊,对疼痛感知格外敏感。”
洛无尘低头看了我一眼,清冷的眸子飞快闪烁过一道暗光。
隔着水雾,我看着洛无尘,隐约从洛无尘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怜惜。
而后,洛无尘抬手,手指温柔地点在我的眉间。
我只觉眉心处传来一阵微凉,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收回了手指。
“别怕,”洛无尘一手握着我的手腕,“有师尊在。”
“师尊陪你。”
我痴痴傻傻地看着洛无尘,慢慢地,竟真的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不仅没有那么疼了,还朦朦胧胧地感觉到那股迟来困倦。
咦?
好奇怪啊……
怎么突然就这么困了呢?
我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困惑地想到。
洛无尘神色平静,只是眸光似有温和,淡淡问我:“困?”
秦清的目光在我的脸上看了一眼,道:“想睡就睡吧,等你醒来,就没事了。”
我强撑着睡意看向洛无尘,见洛无尘对我点头,心头便是一松。
有师尊在呢。
师尊陪着我。
有师尊在,我什么也不怕……
于是,我便沉沉睡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沉睡前,我听到秦清与洛无尘的交谈声,只可惜我松懈之后,困意来得太多迅猛,我实在困倦,听不大清他们说了什么,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什么“决定了?”
什么“三年……”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呀?
我有些好奇,但终究抵不过困意,还来不及猜想便沉沉昏睡过去。
其实,我不太喜欢睡觉,准确地说是不喜欢自己处于没有意识的状态。
长夜的黑暗总叫我恐惧,当年的事情后,我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每夜每夜都会做噩梦,梦见苏涟漪将我推向毒虫,梦见自己被毒虫噬咬,梦见自己被抛弃……
一次又一次,几乎将我逼疯,于是,我不敢入睡。
可不睡觉也不行,作为一个尚未脱离凡俗的普通修士,长时间没有睡眠叫我白日里也精神恍惚,脾气也阴晴不定,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我紧绷的神经割断。
好在我生来命硬,被困扰了三两个月,这个问题突然就不药而愈了,只是我的一些记忆变得模糊起来,有些事情我都记不清了,甚至叫我最刻骨铭心的那一段记忆也都好似蒙上了一层烟雾,朦朦胧胧的,哪怕被我不小心翻到的时候,也不会给我带来太多影响。
要不是苏涟漪隔三差五都要跑到我的面前身体力行,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巩固我对他的仇恨,那段被我刻意淡化存在的记忆怕是真的会不声不响地成为缺失。
熬过了最难熬的那一段时间,后面我就得心应手起来,绝望也好,仇恨也好,失望不甘也好,所有的情绪都被我控制得很好,不会强烈到将我压垮。
只是讨厌入眠的这一习惯却一直留到了如今,虽然到了该入睡的时候,我也同所有人一般洗漱上床,合眼安寝,可却从来没有一次能算得上是好眠。
哪怕睡过去,我的神经也始终紧绷,醒来后也只觉身体沉重,疲惫不堪。
在黑暗中沉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洛无尘神色漠然地看我,说我不配习剑,手中拿着的是我的灵剑。
我的灵剑在洛无尘的手中不断挣扎,却只如困兽无法离开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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