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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唱歌、也不会乐器,阅读面又窄,史宁和甄凯楠偶尔跟他聊起什么艺术家哲学家时,何意都只有满心茫然。虽然他事后回去找资料补课,但那种追赶的感觉,偶尔也会让他觉得疲惫。
仿佛自己一直在盛装打扮,试图参加上等人的聚会。但别人的高贵浑然天成,跟他们相比,他卖力的人工装扮,更像是聚会中浓妆艳抹的小丑。
上等人这个词,是何意跟师兄聊天时候听来的。
师兄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他聊了很多,有些观点在何意看来未免太消极,比如师兄说,人活着想要轻松,就必须放低自己的期待,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的现实。
年轻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尚且雄心壮志,总觉得哪里都能搏一搏。但一旦过了三十岁,就会发现世界的真相是,你生来就比别人辛苦,你十几二十年的努力,可能完全比不上别人出生时含的那个金汤匙。
有些人天生好命,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已经站在了金字塔顶端,这些是上等人。
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在中间层。至于下等人,就是那些期望远高于自己的本事,活在幻想和痛苦中,尚不认命的家伙。又或者太想要得到别人认可,总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可怜虫。
何意对号入座,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可怜虫。而除了他之外的那些人,无论是舍友还是贺晏臻,又或者是米辂,都跟他隔了一等。
何意打算在自己的等级中继续努力。
米忠军在学期开始时提醒他可以学车,何意便在学习之余报了驾校。学期结束时,他顺利拿到了驾照,回到了北城过寒假。
米忠军在这学期跟何意打过几次电话,对他在S市医院的表现格外满意。何意表示寒假想去米忠军的医院里观摩学习,米忠军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转而送了他一辆奥迪车。
入门级别的小轿车,但也要二三十万。何意面对这样贵重礼物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几天后,贺晏臻告诉他米忠军前不久给米辂买了处房产,位置离着A大很近,首付付了一半,剩下的办了贷款。那处房产总价值是奥迪车的十倍多点。
米忠军此举多少有点补偿的意思,且潜台词是,一台车就足够了。
何意身后也没什么人,不会有人为他鸣不平,争取利益。给多给少全看米忠军的心情。
贺晏臻的意思是让何意收下,米忠军给什么东西都能要就要,能多要绝对不少要。何意听的时候没作声,转头却把车还给了米忠军。
我还是想去实习,哪怕在医院里给医生打打下手,写下病例都行。何意在米忠军应酬完回家时,到他的书房里恳求道,我现在才大三,临床知识都没学完,去别的医院人家也不会收的。我又不要钱,就是想去学经验。
米忠军夹着香烟吞云吐雾,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要去?你学的是口腔,又不是临床。你们口腔的课程还没分吧?我们院主要是做康复的,现在也不收实习生。
技多不压身。更何况我要学的也不是专业技能。何意说,了解医院生态,如何跟患者沟通相处,这些都很重要。
米忠军隔着烟雾看他。
何意又道:当然还有个原因,我不太想留在家里。孙阿姨最近心情好像很好,但我看见她高兴我就不高兴。我之前想过去图书馆,但是,爸,你也知道课本和现实是两码事,医院里很多经验是看书学不来的。你的事业做得那么好,我也不想将来太差。
米忠军被他不经意流露出的崇拜的哄得神色舒展。
这车我也用不着,我就只跟贺晏臻和王越熟悉,平时见面让他们接我就是了。何意又抛出了米忠军很在意的两个人,他知道贺家和王家对米忠军来说依旧重要,我现在就想长点本事,反正工作了就能自己买了。
就你们?毕业不先熬上几年还想买车?米忠军果然有所松动,最后,他想了想道,在医院想要吃得开,可不只是做手术的问题。你以后慢慢学。实习观摩是不行了,你先去几天看看。
何意最后被安排做了医生助理,那辆奥迪车仍是给他开着,米忠军又暗示他没事可以多喊贺晏臻和王越来家里玩。
王越看不上孙雪柔母子,何意更不可能让贺晏臻来家里。
自从圣诞节的事情后,他也不再好意思去贺家,于是主动要求约会时在外面住酒店。
贺晏臻乐得如此,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俩都小心翼翼。贺晏臻喜欢何意隐忍的样子,但在外面里显然更能放得开。
他们在夜晚酣畅淋漓地享受欢愉。白天便各自忙碌。贺晏臻背诵大量的法律条文,查阅校队的赛题记录。
何意则在医院里勤勤恳恳当小助理,当然,他不小心地透露了自己是院长亲儿子的身份。
这层关系很快作为秘密在医院内部传开。
开始有人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何意一反常态,无论是谁来表达好感,他都会微笑以对,温柔地拒绝。有人越挫越勇,也有人看中了他的好脾气,将他作为了事业上的突破口。
春节前,有位年轻的女职员在停车场拦了下何意。
何意那天跟贺晏臻约了在酒店见,因此自己开了车出门,结果傍晚下班,就见车前站着一个姑娘,看着二十多岁,梳着高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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