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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仍然哽咽,“松树、乳香、迷迭香、尤加利,还有一些紫苏鼠尾草、玫瑰花、接骨木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还有吗?”我焦急地问。
她摇了摇头,“香料早用完了,男人们还没来得及到山上去采,就爆发了瘟疫,没人敢离家太远。”
正在说着时,小屋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屋内的女人们全都心惊了一下,哭叫声也随之而噤。几个女人正要往门口扑去时,几个粗壮男举着火把举着棍子进来,他们粗喝道,“谁现在敢过来,我就挥起一棍打过去。”他们凶神恶煞,气势汹汹,个个手上拿着一要粗大的木棒,高举头上,似可能随时挥下。
见势不妙,女人们退缩了几步,躲回了角落中。
火把光的照亮下,几个体型庞大,用布包住口鼻的男人拖着几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人进来,那些人的全身就像被裹尸布包着一样,密不透风,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不知有谁喊了一声,“又有人得瘟疫了……”
女人们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她们又哭又叫,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那群男人把裹尸布包着的人拖进来。
他们把那些人胡乱扔在地上后,转身就要离开,我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一个男子警觉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等等……”我尽量使自己镇静地道,“我有办法帮你们隔离瘟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我,女人们的哭声也停了,她们瞪大了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男人们愣了愣,其中一个大声不屑道,“做你妈的白日梦去……”他们一脸的嘲笑和不信,转身就要关上小屋的门。
“等等……”我大叫起来,“你们不相信吗?不相信的话就等着整个村子最后被瘟疫吞掉吧。”
众人皆吸了一口凉气,我趁势道,“也许你们也猜到,多多大婶不是在市集感染上的瘟疫,对吗?如她是在市集感染上,不会一回到村子就立刻病发。”
我听到了几个大婶的哀诉,瘟疫通常是在染上后的第十天才会发作。
他们相互望了一眼,一个年纪颇大的长者才道,“我们确实猜到瘟疫在你们去集市之前就已在我们村内传染。”
“但那又如何,”一男子狠声道,“我们要防瘟疫扩散,所有被感染上的,或与感染者密切接触的都要死,我们等会儿就要放火烧屋。”
女人们哭着又尖叫起来,惊悚的声音几乎穿破屋顶。
“等等……”我又说了一次“等等”,我用话拦住他们,仍试图平静地道,“就算你们放火烧死了这个屋子的所有人,只要瘟疫还在村内,就仍然会蔓延,最后会将整个村子全军覆没。”
那老者听到这里,浑身一震,用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想到了什么,短短的思虑后,突然道,“好,就照你说的话办,你说怎么隔离瘟疫我们就怎么做。”
他的决定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我自己在内,也不敢相信他居然答应得这么快。
男人们纷纷反对,“村长,不能信那女人的话……”
“那女人是为了自保,所以不择手段……”
老村长转过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定定地看着我,思忖半晌后,才缓缓地道,“就凭你能说出‘全军覆没’这几个字,我就断定你决非普通女子,既然全村现在危在旦夕,我也不怕让你一试。”
站在原地,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我面对着他,眼神平静,说道,“我知道您是个明白人。我现在还有两个要求,一是把这屋内还没有染上瘟疫的女人转移到另一间小屋去,保证她们活命,二是把这村子里所有身强力壮的男丁交给我来差谴。”
村长不愧是村长,是个极有决断力的魄力老人,他一口就应了下来。旁边有人欲阻止,也被他用眼神顶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日夜都没合过眼。我让村中身体最好的男人们去山中采集香料材料,比如乳香、素馨、薰衣草、肉豆蔻、苦艾、没药、沉香、月桂、迷迭香、紫苏鼠尾草、玫瑰花、接骨木等等,要尽可能大量地采集回来。
接着,我在关着瘟疫病人的小屋前设了好几个烧香薰的专用炉子,将香料堆在一起,然后点燃,浓浓的香薰开始缓缓升起,缭缭地环绕在小屋的四周围。
被隔离的女人们的屋前也同样燃起了熏香,香雾环绕间,我看到窗前的她们对我投来的感激的目光。
瘟疫病人和她们都没有被烧死,是因我向老村长承诺,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治疗瘟疫。所以,这些女人们非常感激我救了她们一命,原本她们已完全绝望。其实,当我对村长作保证时,心里没有底,直发虚,这完全只是我的缓兵之计,想先保住他们的命,再从长计议。但他们全都信以为真,以为我真的有办法。
我坐村口的一块石头上,陷入了沉思中。
这个用香熏来阻隔病毒传播的办法还算有效,因为它确有消炎灭菌和净化的作用。自从薰香散开后,再无一例被感染的病例出现;那种香味还使人振奋起了精神,淡化了对瘟疫的恐惧,一旦恐惧感减弱,心态恢复正常,人体自身的免疫力自然增强,也许这也是再无感染病例出现的原因之一。现在,村子里的每一家都点燃了香薰,香雾飘渺间,整个村子里都飘荡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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