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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一日就是六月初七了。起身走到一棵树下,背靠树干。玄色斗篷披身,宽大风帽投下的黑影打在她脸上,将她的面貌神情藏在暗处。那婀娜身姿如新月挂天际,悬悬倚靠。
白钰用打湿了的手帕擦过脸,笑中带着微微揶揄道:我们离峪口关更近。只要入关,主上就能见到小主子和摄政王,他们一家也就能够团聚了。或许,她这一路上想的都是摄政王他们吧,至于桐封王,战场上的事怎么比得了眼前家人相聚。
可能,本座不该带着你。她微弯的嘴角泄露了此刻愉悦的心情,或许你该在秣陵陪着玉落才是,小姑娘活泼可爱,可是很讨大家喜欢的。
主上,你莫要打趣属下了。白钰讪讪地转开,牵起两匹马朝前面走,自言自语道:前面水深一些,这么热的天气让马儿去去热也是好的。
看他落荒而去的背影,鱼璇玑但笑不语,墨玉般深邃黑亮的双瞳怔怔地望着远处那方天空下的土地,心中洋溢着无言的欢喜情绪。
赫连,我马上就到了,你跟烨儿要等着我,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休息片刻后,她便过去拉了乌骓马翻身坐上,朝白钰喊道:走密林小道,明日日出之前本座就要到峪口关。
两匹快马在林中穿梭,风吹花落,马蹄声渐远。与此山一山之隔的地方,一骑轻骑向着东方飞奔而去。
桐封王司空珏密信相邀大渊之主鱼璇玑与帝月摄政王司空珏相会云潼关,共襄天下清平大举。虎贲骑得令做了些调动,年老者被敕令回乡养老,巽风专门派人分发了一些银两给那些陪虎贲骑走过了多年的老兵。
残疾不能参军者,给了处安置之所,脱下铠甲做起了普通百姓。一番整顿后,军中剩下的俱都是青壮年将士,一定程度上规整了军队的作战能力。得知炎京的变故,本还在半途上的苏清荷愣是撇下一干人,一个人单枪匹马行了三天三夜的路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一进王府大门,就看见丫鬟家丁在四处打点,门外更是添置了很多马车,装着大口红木箱子,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如今战乱,百姓们大多都不爱出门闲逛,可是以并未有什么人注意桐封王府这看似搬迁的举动,只当是有贵人要从王府中搬出去。
襄惠帝身死伽罗关后,炎京周遭被他势力所控的地方皆是大乱,虎贲骑的出现是这兵荒马乱时节里的希望的曙光。桐封王曾经保卫了天诀的西北边陲,将入侵的雪原蛮子赶回来苍龙雪原。他是天诀百姓心目中神一般的人物,有他镇守的炎京会如铁桶般牢固不破。
许多人就是抱有着这样的希望,这座千年千古古都才继续了它饱经风霜的繁华。知道司空珏做了那个决定的只有他几个心腹,那些誓死追随他的铁汉子们虽然不懂他为何这么设计,可料想他们心底的桐封王从不是如星池万俟楚般阴暗可怖,他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苍生生死,许是皆存于他一念之中,也正是因此更多人才慎重又慎重地安排他吩咐过的每件事。在他们心底,天诀是否要继续存在已经不重要了,虎贲骑追随的从来都只是桐封王,而非炎京皇城中端坐龙椅的那个人。
见过苏侧妃。走动的下人们看见王府暂时的女主子回来了,纷纷停了手上的活计见礼。
苏清荷满是风霜的脸上含着愠怒,往日如水般的美目泛着冷意问道:王爷呢?
回苏侧妃的话,王爷在夫人住过的清心阁内,已经呆了两日了。回话的是府中掌管后院杂役事务的大丫鬟,因着身份不够以前连与这位侧妃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这次要不是人手不够也不会让她来前院走动。
见苏清荷脸色抑郁青黑的模样,丫鬟心底有些胆怯,却还是上前低声回报道:奴婢听说,王爷这两日在清心阁不见任何人,巽风侍卫都见不到,每日的膳食都是由青菀姑娘亲自送去然后收走的。
今日乌云蔽日天气阴暗,空气沉闷,应是不多久后就要下雨。苏清荷本就怀着满肚子的怨气和怒意回归,乍听丫鬟这么说,只觉得的胸臆间妒怒交杂。汗湿鬓发,她清雅如荷的面庞上卷染冷意,声轻却沉地道:本侧妃说过,做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需要本侧妃派人特意教导你一番才懂?
深宅大院中,嚼舌根子的人从不缺乏,可她不允许这种人出现在她视野中。不敢司空珏拿她当表妹也好,属下也罢,这个后宅既然是她在管理,就该井然有序不给他出半点篓子。
那丫鬟没想到自己讨好地说了那么多,这位主子竟然不气王爷跟别的女子有暧昧,反而在训斥她嚼舌根,顿时吓得满身汗水,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大呼侧妃娘娘饶命。
看到这一幕的下人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埋头盯着地面,就怕主子一生气把怒火洒在了自己身上。
苏清荷看着那么一竿子人的神情,心里更加窝火,让人把乱说话的丫鬟带下去教训,拂袖直奔清心阁而去。她一定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虎贲骑十几万人的性命,天诀北方百万百姓难道都抵不过他心底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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