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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封王已经南下越过了长河,凌王虽占据着江南大部分地狱,却是将四方兵力都分散了,若是桐封王拧着一股劲儿将各部逐一击破,江南很可能都会归属囊中。纤纤玉指在绷开的牛皮地图上划过,那张足足一丈长三尺宽的图上将整个殒荒大陆的地形地貌都囊括其中。玄衣包裹着纤瘦而挺直的身躯,绝美的容颜上露出沉重和思索。黛眉蹙动,墨玉黑瞳似河涧深谷俯视而下去无从得见最深处的真实。
许是讲得太多口中干燥,她敛眸咽了下口水,这时便有一杯清茶被送到跟前。她微怔,旋而嘴角扬起轻笑,端来浅呷一口,清冷的眸子瞬间染上旭日般的温暖,瞥了眼坐在最尊贵位置上的他,继续又道:于帝月南方,虽有流寇作乱但尚不足惧,危险潜伏在这里!手指从长河东侧一路往西划过云雾山,蜿蜒向下于罗华山脉之东,仓稷山西一侧此处犄角区域停下又绕个圈子。
你们,都不陌生吧!议事堂里坐着的,除了赤焰赤冰外还有黑甲精骑十二骑将及陨圣楼白钰等人,她眼角挑起,将目光转向刚从冥城一带过来的周梓,问:你可看出这里有什么问题?
周梓,那个他们在出海前往方诸山于周城遇到的打铁匠。昔日鱼璇玑从他一番话中感觉此人不俗,但奈何要出海也不得停留下观察,但白钰却留了个心眼儿让潜龙阁的人暗中接触周梓,看他是否是可用之才。不曾想,那名不见经传的打铁匠竟然深谙行军布阵之道。清风山的秘密队伍已训练得差不多了,鱼璇玑下落不明,可各种势力之间的争斗角逐越发强烈。
在柳屹的首肯下,周梓与众人秘密行军,绕过星池楚帝和凌王的视线,竟从仓稷山北麓的丛林中穿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翼卫后方,并且帮黑甲精骑解决了冥城之困。鱼璇玑在事后听白钰汇报,仓稷山北麓一带瘴气弥漫极是凶险,哪怕常年居于深山的虎豹猿猴都不敢过多深入停留。那里是整个大陆最为神秘诡异的地带,危险如何有着亲身经历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翼卫或是其他人都不会想到会有军队兵行险招,于千难万险之中求飘渺生机。其实就鱼璇玑也感到诧异,换做自己也未必敢那样轻易地拿三万大军的性命做赌注,偏偏周梓却做了。不仅提出建议还以最少的损失带着大军穿越而过,那周梓可谓是世间少有的大勇大谋。
这被点到名字的男人站起来,他身材高大魁梧,许是常年打铁劳作的缘故,身上满是精壮的肌肉,将那本就紧身的衣衫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都会被撑破般。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绾得整齐,一张国字脸五官深刻,透着无形的威严和肃穆。周梓不知自己能有如今作为是曾因她一句话的感叹从而有了机缘,但下属对主子的尊敬他一丝不少,不会因眼前的鱼璇玑看起来年纪偏小又是女子而折了礼仪。
颔首抱拳,双眸熠熠地往着她背后的大陆疆域图,周梓神情略有些小小的激动,道:属下认为,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天诀的三股力量,而是南方的星池楚帝。此人以雷霆之势出现,在短短时间内就使曾掌握着星池生死的长公主的万俟星沦为阶下囚,皇子万俟乐更是被追杀流落不知辗转何方。属下曾听骆阁主提及过,他们无从查起关于楚帝登基前的生活。一个人若不是渺小得不被人注意,便是神秘得令人无从追踪。如今星池,国师巴图纵然对楚帝有不满却不敢把曾经对过默契皇室的趾高气扬用在他身上,属下斗胆猜测楚帝此人实在城府高深。
帝月之乱,先有下相被外族所侵占,后有主上和烬王于地怒中生死不明。其后,矶王父子将北堂太后羽翼剪除而逼宫。陨圣楼得到过准确消息,下相的地怒实则是有人故意为为之。讲到此处,周梓忽然就停住了,眸光中溢满了敬佩和信服望着负手而立的鱼璇玑,道:下相城内有几条连错交叉的暗道,里面埋了许多能炸裂的东西。就像曾有一年轰动江湖的,藏灵山庄灭庄事件。
他原本也不知这事是陨圣楼所为,直到进入了这个势力才知晓那是他们智慧无双的主上的杰作。当初听闻此事骇然之际是多么想一见那个惊才绝艳的主上,可惜无缘得见。
藏灵山庄灭庄,这件事黑甲精骑中有几个人都不陌生,他们甚至是参加过那次惨案,知道自家爷是怎么在生死一线徘徊的。那自剑冢中发出的爆炸声震动了整座山脉,炸裂时如火树银花般耀眼而致命。那日血肉横飞的残杀中,还有着蛊惑人心的美妙音乐。光想起,他们就个个浑身惊起鸡皮疙瘩,看向陨圣楼那边的目光遂变得隐晦起来。
什么?他奶奶的,谁干的?砰地声,听到有人故意陷害爷和王妃,阿答幕瞬间就炸毛了。也没想现在是什么情形,大力一掌朝桌上拍去,那放着茶碗的小桌顿时就把拍成了碎片。哗啦的碎瓷声,滚烫的茶水跟着倒了满地,遍地狼藉。
愤怒后的残局引来所有人目光的关注,鱼璇玑笑而不语闪了眼旁边静坐的赫连烬,转而将眸光偏向了阿答幕。
俺,俺被人如此直视,阿答幕顿时就脸皮臊了起来,八尺大汗面色窘迫地摸着后脑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憨憨地呵呵傻笑。
赫连烬不动声色往后一仰,暗蓝眸子扫过众人,原本想看阿答幕笑话的人都乖顺地噤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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