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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阁这方出了这样大的事,府中其他人早就被惊动了,碍于巽风带的不是一般人他们也不敢靠上前去,远远站着议论起来。安晴本来想求安悦带自己去苏府的,可她这几天谁也不见,安晴没办法只得呆在府中。心里闷极了,谁晓得一出来散步就看见鱼璇玑被人带走,没有来地就开心起来。
对鱼璇玑来说,她可以容忍敌人使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唯独不能动了她在意的东西。那条鱼,就是她的禁忌之一。它陪伴了自己五百多年的岁月,如今却被做成了鱼羹放在了她的餐桌上。她发誓,若是查出那个人是谁,她定然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宁惹魔鬼勿扰鱼璇玑!
去桐封王府的路上她表面上平静,心里却不断地想着那条鱼现在是什么样子,随便被割了几片肉还是被剃得只剩下了骨架。寒风中雪花簌簌,刀子般刮在人脸上,似乎再娇嫩的肌肤也会被割出口子来。身上也没披披风,衣衫单薄几下风吹刺骨的寒意顺着衣袖就钻了进去,手脚很快就冰凉一片,甚至脸蛋都被冻得发白。
雪势有加大的样子,巽风命令全速前进,两个兵士想架着鱼璇玑走快些,刚一靠近就被她甩手震了出去。巽风惊诧,只好又下令让队伍适应他的速度。等到了桐封王府,所有人已经是满头满身的雪。不由巽风说,鱼璇玑就自己动身朝琼花池去。漫天大雪阻碍视线,待一走近还是看见了跪成一排的护卫和如临风玉树站在池边的司空珏,以及身边撑着伞为他挡雪的清荷。
雪的颜色逆入眼瞳里微微地刺痛着她的双眸,鱼璇玑垂了垂被冻成冰条的眼睫,不急不缓地走过他们两人身边。满池的血水已经有被冰封的痕迹,锦鲤满是伤痕的鱼肚子上也覆盖了层积雪,她似乎能看见那双已经泛白的鱼眼有血泪流出。那一刹那,风无音雪落静,世界无声无息一片死寂。
她被冻着的唇瓣扯开,泛起浅而不见的笑,声音前所未有的柔软。它,解脱了。不用被困在禁宫小小的天地里,也不再成为有价值的争夺物,现在的它只是条鱼,一条已经死去灵魂归了天际的鱼。
此刻的神情没有了常见的冷漠尖锐,满带着轻松和释然,宁静安详得如一尊雪娃娃。可却有浅薄的寒气从身上一缕缕地溢出,似无声的线将人扼住咽喉。司空珏抬首注视着她,悠长的眸光如绵软的轻帛想要轻轻将她裹住,抵开寒冷对她的侵噬,让她知道世间还有种温度叫做温暖。观察到他看鱼璇玑的目光,清荷心中犹如被万千钢针一遍遍刺过,痛得她几欲窒息。
王爷他何时用过这样的目光看过女人了,鱼璇玑是第一个,是第一个啊!
砰地巨响打破她的思绪,鱼璇玑已经一掌击破了池面的薄冰,溅起丈余高犹如水帘般殷红的血水。她左脚稍后退一步,已经湿透缠在手臂的披帛当即飞入池中,宛若一只轻软的手将锦鲤缠住,手上用力一拉锦鲤脱离琼花池直飞上岸落在三人跟前。一滴鱼血溅在她额心,犹若赤红的朱砂在胜雪一般白的苍白面容上烫出一颗灼人的血泪。
请王爷替安陵准备辆马车。三个时辰后安陵会再回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弯腰屈膝,有些吃力地抱住体型偏大的锦鲤。它看起来块头不大可重量却不轻,鱼璇玑微微有些气喘。寒冷的雪从天上悠悠而下擦着她的脸庞落在僵硬的鱼尸上,说话间溢出的气息快速变成一团浅淡的雾气随风而去。双手紧紧抓着锦鲤被割开见鱼骨的,任细小的遇刺在手心,眉头也不皱一下腿上用力就站了起来。
浅色的棉纱厚纺做成的襦裙一靠近血淋淋的锦鲤,如染了大红的染料般鲜艳夺目。清冷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温度,俨如如冰冻了千万年的冰窟。她一步步踏进积雪中踩出深深的脚印子,纨素细腰上长长的墨发簪了晶莹雪花悠然悬下。寒风中,风雪狂肆掀起,吹拂过满地深长的血色印记,渐渐将她单薄而如松般的身影掩去。
那翻飞的衣袂,凌乱的是谁的眼?
王爷。任飞雪打在身上,巽风将眸中的惊讶,出声询问着司空珏的意见。鱼璇玑就这么把锦鲤的尸体给抱走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再仔细查验,本王要知道事实是什么。司空珏温中带凉的声音若在热水中捞起的冰块。
巽风清荷二人闻言一惊,难道锦鲤不是被鱼璇玑所杀的?在他们震惊之际,司空珏挪动脚步走开,那若耗费了世间所有珍奇而成的精致面容上掠过清波似的愁绪,在袅袅乱雪中白色罗袍飞掀一角,好似白云从天际坠落人间。
簌簌簌簌,这场大雪埋葬的是一条鱼的性命还是她那颗本就凉薄的心?
鱼璇玑面无表情,抱着锦鲤出了桐封王府的大门。长街空处,一辆四匹雪马并驾而驱以金色丝线绣着玉簪花图案的雪色垂纱大窗马车停在她眼前。司空珏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在她出现的刹那扭头跟她对上,隔着重重飞雪她的眼清亮冷冽得紧,他微微垂了下头暖玉般的音调传入她耳中。上车。
雪地里,她被冻得麻木的鱼璇玑木然动了动唇,不迟疑地跨上马车坐进去。白色垂纱在她入内的瞬间合上,她清冷的声音从内传出,白河。
司空珏抿着唇,袖袍一甩四匹雪马迈着一致的步调朝炎京城外飞快奔去。
小寒这天炎京出了件大事,不是苏老太傅的寿宴办得如何盛大,而是有不少百姓看见桐封王司空珏亲自驾着他回炎京时乘坐的华丽大马车赶向城外,在摇曳的朦胧的垂帘中似乎有一个女子身形的人坐在里面,她膝上放着类似火狐皮毛做的毯子。百姓纷纷猜测让桐封王甘愿做车夫的女子是何人,他们赶车到城外究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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