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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宫里,金羽皇也派了身边的近侍内监带了人参登门表以慰问,还特意告诉云悠和顾微雪,天霓公主酒后失德已被圣上罚了禁足。
听了这个消息,坐在床上的顾微雪沉默良久,只是辨不清意味地轻轻笑了笑,问道:“如果我死了,别人也只是禁足么?我分明记得金羽律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意图杀害朝廷命官家眷,难道不是应该判监或斩杀么?议贵也不过应罪减一等。”
云悠静静看着她,眸中神色有些复杂,眉间微蹙似乎欲言又止。
“微雪,”默然了半晌,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等她说话,又续道,“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来算计公主?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
“我只想问你,”顾微雪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目光是异于寻常的冷静,“你打算怎么做?”
云悠一顿,片刻后,似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月见也在现场,但她对别人却说什么也没看到,是我看出来她神色有异才从她那里问了出来。你在因为紫菀的事怪我,是不是?”
“你还是没有直接回答我。”顾微雪说完,自己却自嘲般笑了,“算了,让我帮你说吧,这件事你还是会劝我息事宁人,不要闹得太大,而你不戳穿我陷害公主,由着她背着这个罪名被金羽皇禁足就算是对我,哦,不,还有我长姐和李倩瑶的补偿了。是么?”
云悠嘴唇一动,刚要说话,她却又续道:“你放心,我没想过真要为难你。其实我做这些还有个原因是想知道,你会因为她退让到什么样的地步。”
他垂下眸,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微雪,给我一些时间。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我明白。”顾微雪微微一笑,却将手从他掌下抽了回来,“我明白你身在朝堂,所思所为不能只考虑自己,更要担君之忧。但你扪心自问,你要娶我,是真的因为喜欢我么?”
云悠蓦地一怔,原本运转自如的思绪仿佛被什么骤然卡了一下,他竟一时没能接上话。
顾微雪看着他这个瞬间的反应,不由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叹道:“所以你心里排在前头要考虑的才不会是我啊!”又缓缓续道,“云悠哥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太讲情分,其实你从来没有欠我们顾家姐妹什么。我长姐的信你没有收到,这不是你的错,即便你收到了却拒绝了她的情意,那也不会是你的错。所以,你更没有必要将那份愧疚转移到我身上,觉得既然已经有愧于她,就不能再眼看着我受委屈。”
她没有再唤他“慕恒”,这熟悉的“云悠哥哥”四个字此时突如其来地砸入了他的耳中,让他听起来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心头骤然沉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闷感。
“你不欠我的,”她又说,“没必要为此把自己一生都搭上。我也没有喜欢你到那样的地步,愿意拿一生去赌我们最后是什么样子。”
他心底没来由有些乱,好像隐约预料到她要说什么,却下意识不想去听,又像是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微雪见他迟迟不说话,也更确定了对他来说娶自己这件事只是出于兄妹情分,怜惜同情她而已。
她已然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口。
“大人,”张管家的声音却忽然在门外响起,“太子殿下驾到。”
云悠像是猛然回过神,转过脸应了一声:“我马上来。”言罢复又看向顾微雪,柔声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说。”
顾微雪还没有回应,他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云悠在花厅里见到了金羽太子,对方这趟亲自登门,也是带了些探病的补药来让他给顾微雪养身子。
闲聊慰问了两句后,太子顿了顿,入了正题:“少傅,我早些时候曾去看了姑姑。”
云悠不动声色地将补品交给了张管家拿去收着,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来说道:“请太子殿下见谅,这两日微臣恐怕无法进宫教学了。”
“少傅无需挂怀,家里的事要紧。”太子沉吟了须臾,又道,“但是,少傅,以我所知,姑姑她并非是那种酒后失德,惯于暴力之人。她说……”
“殿下,”不等他说完,云悠便接过了话,“这件事微雪也知其中或许有些误会,她一向很敬爱‘真心待她’的人,因为一场酒宴闹出这些她也很不愿意。只是,此事既然圣上是以皇室家规处罚,我们也就实在不便再去提起,以免节外生枝。”
太子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听出了“真心待她”四个字的含义,更明白云悠这番说辞显然就是在拒绝自己告知他天霓姑姑所说的真相,也摆明了心里的不满。于是太子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你说得对,不管怎么说姑姑也是误伤了你的家眷,若不担起些责任那也实在无法向朝臣们交代。”
云悠淡淡笑了一笑:“殿下言重了。”
太子暗暗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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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金羽太子后,云悠原本想再去看看顾微雪,但不知为何,他才走到她门外,便不禁生出了几许退意,那种让他陌生的心乱又再度蹿了起来。
“好好照顾小姐。”最后,他只是如是吩咐了李倩瑶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顾月见便在云悠的安排下离开了金羽都,这一回是她主动提出来要走的,在繁月酒楼的事发生后,并没有说原因,他也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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