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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过往历朝历代,又有多少女子能入仕为官?便是能,难道是通过科考吗?寻常老百姓要供出一个书生已经不易,又怎还会让女儿去读书学习?大多都是十二三岁便要准备出阁,若到了十七岁还未嫁做人妇,那多半都是有特殊情况的。
对老百姓而言,女子需要做的,便是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为的是增加劳动力,对于耕种土地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来说,劳动力才是一切。
如此一来,让女子入学堂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无意义的事。
但仅仅是几乎。
大蘅国近些年来,商贸发展相当发达,而在司渊渟推动开放海禁,促进海外贸易的发展后,商贸经济更是为大蘅国的经济带来了比过去任何一个时期都要繁荣的飞跃。
“陛下,东汉时期邓绥皇后为提高皇族子弟的素质,特地于汉安帝元初六年开办一所官邸之学,不仅令皇族诸王子弟及邓氏近亲子侄中,更规定了,无岁以上不论男女都需进学堂念书。并且,邓绥皇后因受到老师班昭的影响,极力主张成年女子也应与男子一样读书,据记载,‘诏中官近臣于东观受读经传,以教授宫人,左右习诵,朝夕济济’,由此开创宫廷女子与男子平等接受教育的先例。”司渊渟将历史先例搬出,将一众已经迫不及待要反对的大臣即将出口的话先压了回去,然后继续说道:“尽管在两汉之后,这种男女皆可接受教育的情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然而前有明朝,也同样支持于宫廷中令宫女识文断字读书明理,并由此进一步晋为宫廷女官。因此臣以为,为女子开设学堂,并非不可为之事。”
“司首辅,你这提议,我们尚且不论女子有没有必要接受教育,我想先问一句,这开学堂的钱从哪里出?难道又是从国库里拨出吗?这几年官学改制,已经让国库的压力很大了。更何况,普通老百姓,也给不起这个钱,送女儿到学堂读书吧。”一名大臣说道,他是不反对让女子接受教育,只是开设学堂,还是要从更实际的角度来考量。
“朱大人,此乃是户部的事,你该问的人是我夏某人而不是司首辅。”户部尚书夏志轶立马便站了出来,“大蘅国如今正是繁荣之时,边疆前几年虽常有敌军来犯,但幸有良将近这两年已越渐太平,于军饷物资上的消耗并不大;赋税改革后,各地贪污乱象得到有效管控改善,再加上商贸发达,国库更得充实;再者官学改制后两次科考结果有目共睹,现在更得到各地富贾支持,官学改制导致国库压力大一说并不存在。身为户部尚书,臣以为即便再拨出款项设立女子学堂,要并不成问题。”
“即便不成问题,可这除了富贵人家,又有多少老百姓会把自己女儿送到学堂?女子学堂哪怕是公费,笔墨书籍难道就不要钱了吗?普通老百姓,怎会有这觉悟与闲工夫?”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壬说道,他为人固然正直,然而在女子一事上,却始终十分固执,观念想法都难以改变,这些年来,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况世珣和大理市区阮邢都已支持改善女子地位一事,唯独王壬,始终坚持不肯再退让。
“当初官学改制,难道是从一开始就顺利的吗?王大人,你以为让女子接受教育,最终受益之人是谁?”司渊渟知道这其实是大多人更在意的事,因此他要做的,其实是找到一套能说服这些人的说辞,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便是曲解本意说得天花乱坠也无妨,“让女子接受教育,令女子识文断字成为明理之人,女子学会谨言慎行又能好好操持内宅,更能教养出好的下一代;让女子真正成为一名德才兼备的贤内助,男子方能安心主外,不必因内院不安、儿女顽劣不孝而终日烦心。”
“就像母后一样!”本来一直安静地被楚岳峙抱着的楚慎独在此时突然插嘴,在一众大臣面前大大方方地说道:“父皇适才有言,正因为有母后这样一位贤内助,父皇才能一直专心国事!”
皇长子一开口,原本想要反驳的大臣霎时便将话吞了回去,若是此时再开口,那便不是跟司渊渟辩论,而是在驳斥皇帝刚刚说的话了。
楚岳峙微微挑眉,很是赞赏地看一眼楚慎独,见他机灵地朝自己眨眼睛,便知道他是故意插的话,显然一直都在认真听他们说话,而不是神游在外。
“陛下,臣以为司首辅之言十分在理。”大理寺卿阮邢同样踏前一步附议,“臣妻乃皇甫将军,她自小便得到良好的教育,在皇甫氏落难后流落江湖,也有幸得到观照真人的照拂教导,无论是学识抑或武艺皆不输于男子,如今身为朝廷第一女将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也为臣诞下爱子;臣弟的幼子曾言臣妻皇甫将军乃他心中榜样,日后成人也必当要娶像臣妻皇甫将军这般出色的女子。臣相信,若是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是断做不到如臣妻皇甫将军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
唇角隐隐勾动,楚岳峙从阮邢口中听到这话,心中是感慨的,既是为皇甫良钰今日成就感慨,也是为阮邢的改变而感慨,也正因为皇甫良钰选择了一条极为难走的路,他今日才能再多一份助力。
清了清喉咙,楚岳峙道:“朕也认为司首辅的提议甚为可行,既然夏尚书认为设立女子学堂并不会增加国库压力,那么就请司首辅与夏尚书共同拟定一份设立女子学堂的议案,之后在女子学堂的教育内容上,就请吴尚书和凉祭酒从旁协助另行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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