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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渊渟呈递上来的奏折,根本就都是无关紧要的琐碎之事,即便一拖再拖延后批阅,也不会对国事有任何影响,而那些真正重要涉及国情的奏折,早就已经都让司渊渟焚膏继晷地都处理完了。
这大蘅国,早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大蘅国。
一挥手,将满御案堆叠起来的奏折都扫落在地,楚岳磊的目光先是落在落地后翻开的奏折上,上面刚好就有司渊渟的盖印,瞳孔缩紧,楚岳磊眼看着满地的奏折却觉得这些奏折分明就都是对他的嘲讽,他猛地用双手抓住御案的边沿想要将这御案也掀翻,然而就如同他撑不起自己的身子一般,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未能推动御案半分。
狼狈地喘着粗气,楚岳磊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龙袍,看也不看楚岳峙,道:“安亲王退下吧,但是安亲王最好记住了,朕要杀的人从来就没有杀不掉的。”
“臣弟,告退。”楚岳峙没有回答楚岳磊的话,只是低头恭敬行礼,而后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司渊渟刚向一位前来服侍楚岳磊的贵妃行完礼。
楚岳峙出来后见到贵妃,也按规矩向其行礼。
贵妃的父亲原是兵部侍郎,在她诞下皇长子后不久,兵部尚书便以年迈再不能担当重任为由主动辞官,楚岳磊准允后便将贵妃的父亲由兵部侍郎提任为兵部尚书。
大蘅国建国之初,以五军都督府掌军令,以兵部掌军政。到了后期六部各规制逐渐完善,兵部也开始加重职权,掌武卫官、土官选授考课及军制训练、征调、镇戍边防、仪仗、禁卫、驿传、厩牧、军械、符勘、兵籍、武学等军事行政,其堂官更会督军出征,并由本部操赏罚进退将帅之柄。但自从大蘅国开始重文轻武后,兵部的职权又再被逐步削弱,直到楚岳峙请旨入军营,才再度得到重视。
楚岳峙带兵前往边疆征战期间,当时的兵部尚书一直都尽心尽职,尤其是新兵训练、厩牧、军械、符勘与兵籍这几方面的核查,一直都是边疆之战的重中之重。而自从成功建起边防,楚岳峙班师回朝又在不久后交出兵权,兵部也随之改制,兵部尚书与兵部侍郎兼掌京营戎政,督领京营操练。初领总部、驾部与职方三属部,后又增设库部;而前年司渊渟再次对兵部改制,改四部为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清吏司。
“陛下现在心情不佳,贵妃莫不如稍候片刻再进去向陛下请安。”楚岳峙对于这些日子来楚岳磊动辄便对妃嫔与宫人动怒一事十分清楚,故而出言提醒欲直接进御书房的贵妃。
贵妃闻言停下脚步,向楚岳峙福身道谢:“谢安亲王提醒。”
“安亲王可是要离开了?”司渊渟见楚岳峙面色淡然,一时也不确定他与楚岳磊在御书房里谈了什么。
楚岳峙颔首,道:“王妃一人留在府中,虽有侍卫近身保护,但本王仍有些不放心,陛下已让本王退下,本王便先行回府了。”
“让臣稍稍送一下安亲王吧。”司渊渟说完,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好好守着,而后一侧身向楚岳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楚岳峙迈开步子,大步走到台阶前才慢下脚步,司渊渟在他前方,两人以不算太快的速度走下长长的台阶,身边再无旁人后司渊渟才再开口问道:“陛下可有为难安亲王?”
“也算不上为难,不过是教导本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君臣之纲。”楚岳峙语气听不出喜怒,他也早已对楚岳磊失望至极再无半分兄弟之情,昨夜的刺客也不过是再次提醒他,楚岳磊此人有多阴狠无情罢了。
“这所谓的君臣之纲,不过是误传。虽被汉朝董仲舒编纂入书,但最早是出自《论语》,且孔子原话是……”
“君使臣有礼,臣事上以忠。”楚岳峙接过司渊渟的话头,抬眼对他扬唇一笑,“小时候司九教过楚七,楚七一直都牢牢记在心里。”
看着楚岳峙的笑,司渊渟不知为何就觉得心中微轻,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道:“既然记得,司九便不多言了。”
所谓君臣,本应当是先有君王对臣子以礼相待,才有后面的臣子以忠诚勤勉侍奉君王。然而这几千年来,无数王朝的君王却都只记得皇权至上,将原本互相尊敬的君臣关系扭曲成单方面的暴政。
明君必顺善制而后致治,非善制之能独治也,必须良佐有以行之也。
何为明君,明君乃是先制定良好的制度而后才有社会大治,然而单单只有制度也并不代表一定就能将国家治理好,因为在其中还需要有良臣辅佐,而良臣不仅仅是君王的左膀右臂,更代表着国家与君王的权威。良臣既可为百姓楷模,也能让君王得以倾听到民间疾苦,故而善制与良臣,缺一不可,唯有此相辅相成,才能成就出一代明君。
仁义方能治国,若君王暴政,良臣皆被斩杀,礼崩乐坏狂狡有作,民声无人倾听,君王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国家也必将走向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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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文中引用:
“明君必顺善制而后致治,非善制之能独治也,必须良佐有以行之也。”————《群书治要》
第81章 股掌之间
京城中忽然又再流传起当今陛下七年多前以勤王救驾之名行篡位之实的传言。
在此之前,朝廷早已颁下禁令,不得私著野史、话本谈及当年的那场宫变,即便是茶楼说书人编说故事隐晦论及宫变都不可,所有违令者皆遭到了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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