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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让人感到讽刺的是,楚岳磊正因为司渊渟是太监,才如此信任司渊渟。楚岳磊在愈发多疑的这些年里,认为大部分的臣子都是不可信的,被他处置的外臣有好几个都将自己的闺女送进了他的后宫,他则始终忌讳外臣把手伸到他的后宫,让他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时刻提防与算计,坚决不让这些外臣的女儿生下皇嗣,即便是生下了,他也要弄死才能安心。可对司渊渟,楚岳磊却认定,一个终身不能有后身体残缺受人唾弃的太监,绝不会夺自己的帝位,相反,为了保住自身的权势、荣华富贵和所有人对其表面上的尊敬,司渊渟一定会极其忠实地维护他这个皇帝。
在楚岳磊眼中,司渊渟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甚至连只狗都不如。
“行了,我知道你有分寸,去吧。”司渊渟由始至终都并未回头看过自己的死侍一眼,直到人离开了,他才往东厂的方向走去。
兴许是因为梦见自己一心恋慕的少年之故,楚岳峙很是安稳地一直睡到了午时才醒来。
起来后让家奴服侍着洗漱换好常服后,楚岳峙便去那后院的亭子里坐着乘凉,并唤来了一个擅长弹奏琵琶的艺妓。
这艺妓已经进入教坊司多年,如今也已年满三十,只是容貌与一身皮肉均保养得十分好,看起来倒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楚岳峙还在等着周楫回来向他汇报外头的情况,家奴给他奉上艺妓牌子的时候,他是随手选的一个艺妓,全为了打发时间。
不愿意再卧在卧榻上,楚岳峙站在案桌前铺开了画纸取丹青作画,他不擅工细楼台,反倒对人物极其擅长。左右跟前就有个形貌俱佳的艺妓,又手抱琵琶,正好可成一幅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画。
艺妓的琵琶弹得很是出众,几乎可说是楚岳峙这些天以来听过最为称心悦耳的,许是心情尚可的缘故,便连下笔都更多了几分流畅。
微凉的风从亭中穿过,吹起了艺妓披在肩上的轻纱,几缕长发也被风拂起,艺妓转动一双水波流转的美眸,本就生媚的丹凤眼似带着隐隐的哀怨看向楚岳峙,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换作旁人,定会刹那便对她生出怜爱之情。
楚岳峙心念不动,细细观察着艺妓的五官,而后稳稳下笔。
周楫在楚岳峙快要将画作完成时回来。
艺妓瞧见周楫走进亭子,拨动琴弦的手指一滞,楚岳峙抬眼看她,那艺妓随即收起琵琶自行退下,待那艺妓已经不见身影后,楚岳峙才对周楫说道:“如何了?”
“回王爷,今早东厂抓了几个人回去提审,不久就传出了消息,说那几个人是那夜看到杀死方知礼那凶手的人证,还说那几个人招供曾见到杀死方知礼的凶手与王爷在云霓坊里说过话,还从王爷手上接过一钱袋。现在外头都在传言,是王爷找人杀的方知礼。”周楫出去一上午,除了办事就是打探消息,谣言总是传得极快,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安亲王买凶杀了礼部尚书之子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百姓们都在议论,不知礼部尚书是如何得罪了安亲王,竟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哦?你确定,那是传言?”楚岳峙听了这话,挑眉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毕竟他们都心知肚明,的确是他亲自策划了方知礼之死。放下毛笔,楚岳峙双手撑着案桌,又一本正经地认真道:“唔,说是传言也不错,毕竟本王确实没有做大庭广众之下买凶,如此愚蠢的事。”
这该是多想要被人抓住,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凶手说话还给钱袋子,且不说买凶杀人该是事成之后再给钱,若硬要说那是订金,他堂堂一个亲王,订金只给一个钱袋子,也未免太小气了。
极为严肃地看着周楫,楚岳峙问道:“周楫,本王在百姓眼中,竟是此等抠门的蠢货形象吗?”
周楫愕然,一时间分不清楚岳峙是不是在开玩笑,竟还低头细想了一阵,才回答道:“王爷,属下认为,这绝不是王爷在百姓们眼中的形象,只不过是东厂在愚弄百姓。”
楚岳峙顿时失笑,道:“是吗,怎么本王听你适才的话,更像是不少百姓都相信这传言,似乎东厂还愚弄得挺成功?”
为难地看着楚岳峙,周楫这下是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好了,不逗你。”楚岳峙甚至自己这个贴身侍卫是个没有幽默感的木头,也就不再戏弄他,正色道:“司渊渟今日在东厂,这消息能传出,自然是他授意。本王瞧着他这是在告知本王,时机成熟了,午后你便易容去将方知礼的夫人接出来,送她去东厂吧。”
“是,王爷。”周楫才反应过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见楚岳峙也没有拿这笑话他的意思,便也假装无事地低头领命了。
“这出大戏开唱也好些时日,总算是能让正角出场了。”楚岳峙说道,要让物议沸腾,就得在最合适的时候让雷落下,现在正是百姓们都在好奇和可怜礼部尚书的时候,此时让方知礼的夫人出来说话,后面才能火上浇油。
向周楫招招手让人过来,楚岳峙指着案桌上自己画了大半的艺妓抱弹琵琶的美人图,饶有兴致地问道:“许久不画,依你看,本王这美人图画得如何?”
周楫身为一介武夫,对于琴棋书画是一窍不通,盯着楚岳峙的画作看了半天后,才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这美人图画得极好,但请恕属下斗胆,兴许是属下不懂欣赏之故,总觉得这画中艺妓眉眼间画得有几分像司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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