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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 竟然会出这么一桩事。
何家自作孽不可活, 听说陛下已定下何墉怀、何瑞宗死刑, 何家家产皆没、其余人流放, 也是罪有应得了。
裴珏颔首, 拧着眉没说话。
裴崇兖遂问: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裴珏:儿子不敢瞒父亲, 儿子在查此案时,查到广南都指挥使冯阗保与此案牵连甚深,儿子将此事上禀陛下,但陛下并没有处置他。刚才在宫里,儿子听陛下的意思,好像还要把冯阗保调回京城。
裴崇兖沉吟了片刻,方徐徐道:为父在京中,不曾听说冯阗保牵连此案,想来陛下是把此事按下了。一个冯阗保不会让陛下思虑至此,应是有人保他,陛下给了这人面子。
裴珏自是想起了冯阗保曾写过的那封信,他将此事一并说与裴崇兖听。
裴崇兖问:那信是写给谁的?
裴珏摇头,那信上是一首诗,儿子看不出是写给谁的,但儿子派人一路跟踪,探得那封信到了京城后,送去了兵部尚书段长青府上。
裴崇兖蹙眉,段长青?
裴珏颔首。
父子俩的面色皆是凝重。
这段长青是淮阴侯段长礼嫡亲的兄弟,而段长礼有一女入了宫,是如今掌管六宫的段贤妃。
段贤妃所生二皇子萧惟,获封赵王,正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那封信送去了段长青府上,只怕最终是递到了萧惟手上。
也只有萧惟,才在皇帝跟前有这么大的面子。
裴崇兖捋着胡须,叹道:东宫已立,陛下却如此宠信赵王,平白助长了赵王的野心。
东宫太子萧恒,乃元后沈氏之子,出身尊贵、聪慧过人又礼贤下士,有他在,皇帝就不可能立其他人为太子。
但是东宫虽立,皇帝却一如既往冷待太子、宠信赵王,这分明就是让赵王与太子相争。
自古以来,储君之争,那都不可能是和风细雨的,必然是腥风血雨。
赵王与太子相争,注定要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而皇帝摆明了是站在赵王这边的,形势对太子可不利。
裴珏:何家人胆大妄为顶替张广海,这其中也少不了赵王推波助澜。依父亲看,赵王与何家会不会
裴崇兖颔首,已然明白了裴珏的未尽之意,赵王看中的只怕就是何家的钱财,他一个亲王,俸禄、食禄都不少,却还需钱财,只怕所图非小。
裴崇兖说完,又叮嘱裴珏:赵王的盘算,咱们父子看得出来,陛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也不可挑明,此事便只当不知。
裴珏的祖父临终前留下遗训,裴家后人万不可参与皇位之争,裴崇兖一直牢记此话。
裴珏点点头,儿子知道了,父亲放心。
裴崇兖知裴珏向来通透,只提了一句便罢,转而问起姜窈来。
你在信中说,这姜姑娘是陶公的外孙女,又言咱们裴家对她有愧,让咱们善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对她有什么愧?
裴珏遂将姜窈与裴阙的渊源说了。
裴崇兖听完,拍案而起:此有此理,咱们裴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孽障?!
他再清楚不过,那玉佩是他给嫡子嫡孙的,且言明那是要作为传家信物的。
裴阙出生时,他也给了一块。
梁氏不可能不知道那玉佩的重要,她既给了陶氏,足以说明她当初是真的要替裴阙定下这门亲的。
可一朝事变,陶家败落,梁氏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信不义之事,咱们裴家不能做,你去把你三哥叫来。
裴珏:父亲是想让三哥出面,退了永安侯府的亲事?
裴崇兖神色不虞,当然。怎么,你觉得不妥?
裴珏点头,父亲恕罪,儿子觉得此事不妥。
裴崇兖的怒气消了些,你觉得有何不妥?
裴珏敛目,脑海中浮现出姜窈那张灼若芙蕖的脸。
他对她承诺过,他会护着她的。
裴珏不疾不徐地道:父亲,如今三嫂已替怀睿定下了永安侯府的亲事,若贸然退亲,那就是和永安侯府结仇。父亲就算不在意永安侯府的面子,也要顾及长嫂才是。
裴崇兖冷静了下来。
是啊,两家结亲本就不是小事,更何况是两家勋贵之间,那更是不能轻视。
还有周氏,她是永安侯府的姑奶奶,嫁入裴家二十载,操持中馈,是个合格的儿媳,确实不能不顾及她的脸面。
他方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退了永安侯府这门亲,却忽视了这些。
他头疼地捏着眉心,到底是武将,心思不比裴珏细腻。
裴珏接着道:况且就算三哥三嫂把永安侯府的亲事退了,依着您的意思,让怀睿娶了姜窈,姜窈的日子能过得好吗?
梁氏中意的是周磬遥这样的高门儿媳,姜窈坏了她的好事,她不敢怪罪裴崇兖,便只能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姜窈身上。
她这个做婆母的磋磨儿媳,其他人便是管也管不了一辈子。
所以,姜窈是万不能嫁给裴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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