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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莹柔声道:娘亲带你钓鱼好不好?
落玫已寻了一根鱼竿过来,她含笑对圆圆道:海上的鱼儿又多又肥美,圆圆钓一只上来,咱们晚上吃鱼好不好呀?
陆莹鼓励道:圆圆最棒了,肯定能钓上来,咱们试一试?
圆圆伸手揉了一下眼睛,轻轻点头,落茗搬来了凳子,陆莹坐下后,将圆圆抱在了怀中,手把手带着她钓鱼。
海风吹在脸上,扬起她们的发丝,母女二人坐在船头专心垂钓,远处群山巍峨,夕阳即将沉入山间,两人的背影似与无边大海融为了一体。
沈翌立在不远处,静静望着母女俩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幕画面,有些不真实,好似海风一大,就能将她们吹走,他始终盯着她们,像瞅准猎物的野兽。
圆圆玩了一会儿,又有些想家,用完晚膳,又小声抽泣了起来,娘亲,姨姨呢?呜呜我想回家。
平日除了陆莹以外,胡欣带她的次数最多,几位姨姨里,圆圆最依赖的便是胡欣,一下午不见,圆圆有些想她了。
陆莹低头亲了亲小丫头的脸颊,哄道:圆圆还记得哥哥么?
陆莹会时不时提起安安,圆圆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还知道有朝一日,哥哥会与他们团聚,她乌溜溜的眸睁大了些,乖巧点头。
陆莹道:等我们下船,圆圆就能瞧见哥哥了。
圆圆吸了吸鼻子,注意力被哥哥转移了过去,小声问着哥哥的事,他喜欢圆圆吗?
陆莹神色温柔,喜欢的,他肯定是个好哥哥。
圆圆含泪被她哄睡时,已是半个时辰后,她哭得小脸发红,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睡着的模样都可怜巴巴的。
陆莹一直在哄她,嗓子发干,唇色泛白,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案桌上,桌子上,摆着一套豆青釉地牡丹纹茶具。
她径直拎起一旁的同色系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杯子小口喝了起来。
沈翌一直在外面,因不敢靠近,一直靠听力,捕捉着她们的声音,见圆圆总算睡着后,他才隐隐松口气。
沈翌这才走进来,他一袭黑色锦袍,衣袖以金线锁边,腰间挂着一枚麒麟纹玉佩,走路永远没有声音,他进来后,船内的空间,瞬间变小了些,有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陆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杯子放在了书案上,看圆圆蹬开了被子,她伸手拉了拉,重新将被子盖在了圆圆身上。
沈翌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床上的小人上,她眼睫毛仍湿漉漉的,白嫩的小脸泛着一丝红,就连在睡梦中,小嘴都无意识撅着,瞧着异常脆弱。
沈翌又想起了安安,她刚离开皇宫的那段时间,安安也总是哭,小猫崽子似的,呜咽个不停,时常哭着入睡。
沈翌眸色微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一刻,他甚至不想再追究她擅自将圆圆带走,丢下安安离开的事。
他喉结滚了两下,望着她的目光,复杂又深邃,清楚他有话要说,陆莹起身站了起来,低声道:出去说吧,省得将她吵醒。
她说完,便起身站了起来。
她身上还是那身雪白色长裙,衣摆处绣着荷花,夜里海风有些大,她的裙摆微微往后吹起,勾勒出纤细曼妙的身姿。
沈翌也跟了出来,站在了她身侧,半晌,他才低声道:你的所作所为,朕若追究,就算将你处死,你也死不足惜,朕甚至可以一怒之下让整个武安侯府给你陪葬,朕并不想这么做。
朕知道,木槿的死令你无法释怀,你才冒着欺君之罪逃开,只要你洗心革面,安心跟朕回宫,朕可以既往不咎,人生很长,试着放下仇恨,向前看好吗?
陆莹有片刻的恍惚,根本没料到,他会这般轻易地饶过她,直到她提起木槿,陆莹的脸色才有些白。木槿一直是她心中不可触碰的痛,她根本不敢想她,每每想起,都控制不住心底的悲痛。
半晌,陆莹才克制住轻颤的身躯,喃喃道:怎么才算向前看?
木槿的事,她确实怨他,实际上,她更恨的反而是自己,是自己没能护住木槿。她离开皇宫,确实有木槿的缘故在,更重要的是不想再呆在那个吃人的地方。
她扭头看向了他,假装我离开的事不存在,回宫后想法粉饰太平,就是向前看吗?陛下何不放我离开?
她瞳孔很黑,澄清的双眸里,带着不自觉的抗拒,虽然已不再爱他,其实她心中清楚,他并不像传闻中那般狠辣无情,也并非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之辈。
在朝堂上他也不曾独断专治,甚至算得上明君,他登基后,励精图治,也确实做了不少有利于黎明百姓的好事,就连扬州的百姓提起他,都会赞一句英明神武。
利用完她,他甚至会自责。他并非没有良知,可陆莹也清楚,他那点自责,于江山社稷来说,不值一提,若有下次,他仍旧会瞒着她。
他与她并非同类,她走不进他的世界,他也不会了解她,与其拧巴地硬凑一起,不若一别两宽。
她疲倦道:您既然能够既往不咎,何不放我离开?您可以娶一个温柔贤惠的皇后,再要很多个小皇子,没有我,您能过得更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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