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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王放语滞,沉默了半天, 才说: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听到辞官归乡这一句?
其他的,我就当没听到。
清和,能不能给我稍稍透露一下。王放双手撑在食案上, 上身前倾, 凑近裴晏, 问:陛下真要将我调离大理寺吗?
这之前王放已喝了不少酒, 双颊泛红, 一凑近裴晏,迎面一股酒气就扑了裴晏一脸。
裴晏的身子微微后倾,道:你已听说了?陛下确实有意升你为刑部侍郎,明旨不日即下。
真的?王放双眼一瞪,脸上不见高兴,反倒是一脸丧气,仿佛刚才裴晏说的不是升官而是发配。
啊王放双手抱头,瘫到食案上,惨叫。
裴晏蹙眉,道:你何时也学得这惫懒肆意的模样?
王放没动弹,反正此间只你一人,我做那风姿优雅又给谁看。
刑部又非龙潭虎穴,你做什么这个样子?
我们郑大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尚不能顺从本心,惩奸除恶,那刑部的卢尚书根本就是个只知曲意逢迎,首鼠两端之辈。我去他手底下做侍郎,怕是要日日心塞至死。王放一口干掉一壶酒,说:去了刑部,估计没几年我就要辞官归,行,我家就在长安,我不说归乡,我说乞骸骨行了吧!
看你这愤懑不平之相,可是之前女尸之案的结果未如你意?
裴清和,你故意提这茬,是想羞辱我们大理寺是不是?喝了那么多酒,王放已经有些醉了,他道:那案子什么结果百姓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一切人证物证皆由大理寺移交刑部,处理了个倒夜香的,又处理了个管家,那管家为哪府做事,因何犯案,竟是一概不提!
说到这里,王放酒意上头,强撑着直起身子,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道:但凡这里没有问题的人,都知道那等重案不可能是一个日夜伺候人的小小管家做下的,可是刑部,可是陛下,就能这么结案!你不知道,我们寺卿大人气得在家躺了半个月!
那可是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这还只是我们发现的,知道的,我们不知道的还不晓得有多少。就因为陛下的旧情,竟然就能这么轻拿轻放!王放越说越气,伸手去拿新酒,裴晏意欲阻止却慢了一步。王放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了半壶。
裴晏:
擦擦嘴,王放睁着迷蒙的眼,喃喃道:这要是放在当初我们在南境的时候,知道有人以如此手段虐杀无辜,公主殿下早提着剑把人三刀六洞捅个对穿了。
裴晏看着趴在桌上,已然快要醉倒的王放,听到他提起的人,眼中浮上微微笑意,道:我以为南境之行子贤颇为受苦。
辛苦确实是辛苦,痛快也是真的痛快。那吴别驾还跟我说,自打见到公主殿下,他就没一日好眠,他不该叫吴勉,该改名叫无眠才对。
裴晏轻轻一笑。
王放听见笑声,歪歪头,扒开眼皮朝裴晏看了过去。而裴晏却在此时收了笑,他看着王放,认真道:子贤,你可曾想过,正是因为刑部从上到下尽是不正之风,才更需要如你一样的人。
随波逐流容易,架海金梁难为,从来如是。
裴清和。王放酒气上头,头晕眼花,他眯起眼睛,努力看清面前人的表情,狐疑道:我被升调刑部的事,不会是吏部尚书大人你搞得鬼吧?
裴晏不动声色说道:你怎会如此想?
唔,随便问问罢了。王放晃晃脑袋,醉眼迷蒙,六部侍郎的任命,也不是吏部尚书自己就能决定的。说完,嘭地一声倒在桌案上,睡着了。
裴晏轻轻舒了口气,过了一会儿,面上又带上些许好笑之色,自言自语道:好好的清贵公子,不过南境一年就被她带歪成这个模样,也是厉害。
说完,也不再理会醉倒的王放,而是慢悠悠为自己倒了一盏酒,独自凭栏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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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哎,你,等一下。清亮好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杨蓁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在她身后十几步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是正在执勤的羽林军,他右手举着,手里捏着一个荼白绣竹的荷包。他好像有些尴尬,想抬起另一只手挠挠头,却碰到了头盔,只好又讪讪放下手,道:这是不是你掉的?
杨蓁低头一看,腰带一侧本该挂着荷包的地方空荡荡的。
她点点头,想走过去拿回荷包,可那人却先她起步,三下两下走到她身前,把荷包递给杨蓁。他这一走近,杨榛才发现这人容貌俊朗,个子很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包围。
多谢。杨蓁抬头看向男子,淡淡一笑,道谢。
他好像这才看清了杨蓁的容貌,脸一下子就红了,还连连摆手说不用,怕失了礼数,挪开目光,然后又悄悄看回来,一脸傻样。
他的样子把杨蓁逗笑了,她拿过荷包,问:你捡到了我的荷包,我该怎么感谢你?
不不不,不用,举手之劳。男子连忙拒绝,然后又认真说:你也是新来的吧,这宫里不比别处,贴身之物都要看好,若是丢失,容易生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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