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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引章急红了脸,作势要拿勺子敲孙三娘的手背:你别乱说!
孙三娘笑着躲闪开了:我乱说?前儿你去张好好那儿合乐,谁送的你?
宋引章一时语塞,又气又羞地放下勺子,心虚地辩解着:我没有,我和他只是碰巧
孙三娘想起赵盼儿还在顾忌着与宋引章那个今生再不嫁人的约定,便转弯抹角地劝道:好好好,你没有,我想多了,总行了吧?总之啊,盼儿和欧阳旭的事都翻篇了,你也别老想着过去的事。东京大好儿郎这么多,咱跌了一跤狠的,难道还不能重新找一个?
宋引章心中又如何不想遇到一个能帮她脱籍、真心待她的如意郎君?她垂下眼,双睫微颤:可我已经不再是个清白女儿家了
孙三娘鼓励道:我还连孩子都生过呢!按你这么说,咱们大宋的寡妇难不成都得守一辈子寡?你呀,光想着别人会嫌弃,可万一人家就偏偏就喜欢怜惜你这种历尽磨难的小娘子呢?
宋引章听出了孙三娘的弦外之音,不由震惊抬眸:难道你也想
当然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隔壁赵婶子四十岁都能带着孩子二嫁,我才三十出头呢!孙三娘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得给杜长风做点果子当作谢礼,一拍前额道,哎呀,不说了,我得赶紧再去做果子去,指不定哪天就能在茶客里遇见一个合眼缘的。
宋引章不解地问:果子今天打烊的时候不还剩下不少吗?
孙三娘边走边道:给客人吃的,当然得做新鲜的好的。剩下的那些我准备明天放进盒子里当谢礼,送给那个姓杜的,不想欠他的人情。你赶紧练你的琵琶去吧。
孙三娘的背影消失后,宋引章对着琴谱弹着琵琶,有些神思涣散。她的眼前闪过沈如琢那言笑晏晏的面容,但随即,顾千帆那俊朗冷清的样子也接着浮现。沈如琢都对我心生怜惜顾副使他会不会也宋引章一把捧起了那张琴谱,眷恋地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颊边,眼神早已经不知飘向了何方。
另一边,赵盼儿已经和葛招娣走到了茶坊之外,她远远就看见顾千帆正立在茶坊小院的阴影之中。
葛招娣轻咳了一声,马上指着远处道:听说那边的张记一口酥很多人都在抢着买,我先去看看啊!
赵盼儿被葛招娣机灵的样子逗笑了,她冲葛招娣丢了一个小钱袋:好好排队,多排一会儿!
葛招娣一掂钱袋,满意地拍拍胸脯,保证道:今晚和以后,我都什么也没看见!说完,葛招娣便吐吐舌头,飞快地跑远了。
赵盼儿独自走进了半遮面茶坊,她本想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吓顾千帆一下。可顾千帆听见声音,早就回过身来,眼中满是柔情。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说着,顾千帆递给赵盼儿了一个油纸包。
怎么会,墙外头的黄花,我一眼就瞧见了。赵盼儿接过油纸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她不由诧异地问,这是张记一口酥?
顾千帆点头,从纸包中取出一块,喂给赵盼儿:上次喝了你的胡辣汤,自然要投桃报李。
赵盼儿就这顾千帆的手咬了一口,顿时意外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豆沙馅的?
顾千帆一笑:在船上的时候,你带的干粮果子一大半都是这个味道。
赵盼儿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说:你偷吃过?好啊,皇城司侦缉暗察的本事,原来都被你用在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上面了啊。
顾千帆一本正经地答道:是啊,毕竟先有了偷鸡摸狗,后来能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赵盼儿笑着把自己咬过一半的一口酥堵在了顾千帆的嘴上:快吃,吃完了我有事找你商量。
顾千帆眼中也流露出了笑意,他慢慢咀嚼咽下:什么事?
赵盼儿絮絮地说起了杜长风今日来示警的事情,讲完后,她突然察觉顾千帆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赵盼儿突然怀疑顾千帆刚才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轻拍了他的胳膊一下问:我刚才说的你听没听见?
顾千帆笑道:听见了,我只是高兴,你这回终于改了性子,愿意来找我商量了。
赵盼儿嗔怪地看了顾千帆一眼:要不是怕你又唠叨我自作主张,我早就直接去找高慧了。
顾千帆不解道:你找她干什么?
赵盼儿回想着上次与高慧见面的情形,蹙眉分析道:找杜长风的人八成是高鹄的属下,他为官多年自然谨慎。就算相信我那日所言,也一定会派人再去找旁人查证,说不定还派了人去钱塘。可如果是高慧的人我总觉得,与其碰着藏着,不如爽爽快快地跟她谈一回比较好。她是不是心狠手辣,我不知道,从她借衣还衣的行事来看,至少是个明理的人。
顾千帆故意装作不懂,背着手问:你都想好了,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赵盼儿已经摸清了顾千帆的脾性,故意示起弱来:找你压阵啊。万一她真要派人杀我,我总得有个保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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