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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 即使我真入魔道,也轮不到你你们来杀我。
佛子面无波澜的脸, 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疑惑。
季识逍:归雪有清理门户的规矩。
崔峰主的剑, 铸剑长老的招法, 乃至于乌、姜两位长老的阵法招数,以及会与他不死不休的同门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剑尊归墟前,给他一招明心剑,望他顺利过心魔境,早日成大道。
再留一招护派剑给归雪,最后一招修罗剑是为了以防万一他真的过不了心魔境, 留给了未来杀他的人。
季识逍:今宵, 我并非以杀戮立道。
他迎着佛子的视线, 只道:不然我是走不出佛道难的,不是吗?
今宵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剑客。
入剑途之初立剑心,冬虚剑尊当年所立为斩世间不平,于白玉京一剑破万魔,践行剑心。
归雪的现任峰主崔萍菀,当年所立剑心为逍遥天地,无拘无束,是以如今是她那一辈无情道修行最快的人。
以剑心窥品行,是有几分道理的。
季识逍停下脚步,双手结了一片暗蓝色的法印,将搜魂之术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右手遥遥一指,于今宵的身前立起了一片清晰的光影。
光影上正是他立剑心的画面。
似乎是讥诮般地笑了笑:你还是把这段给你们派的长老,还有那些想取我性命的人都看看吧。
我归雪早就在你们之前做好准备了。这一声却轻飘飘的。
他在风月派里杀蜘蛛杀了三年,其间风月派每隔几个月都会抓新的人进来。
他们有的人被毒蛛咬死了,有的人修炼毒功暴毙,最多的还是因为毒蛛吊着一条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忍受万蛛啃噬的痛苦。
他曾想办法找过逃生的出口,最多也只逃到炉鼎们在的地方,根本逃不出去。
当他们又开始求他的时候,出剑成了一件很麻木的事情。
村里学堂夫子授课的时候曾说:生来受苦,为还前世罪孽。
或许他上辈子是个杀人如麻罪业深重的大魔头,如今才要以这种方式来偿还自己的罪业。
这是我的罪。他想。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很很澄净的女孩,约莫比他小一两岁的样子。
她的面容很干净,衣服很干净,灵魂也干干净净。
普通的流金毒蛛根本不往她身上去,遇见她都避着走,他猜测是因为仙门灵力让毒蛛有所忌惮。
她常常往巢穴里来,在他濒临重伤的时候给了他一颗丹药。其实那段日子算是三年来难遇的平静的日子。
如果,如果她没有被蛛王抓走的话。
流金毒蛛蛛王,千年修为,在风月派里不知道被养了多久,比他们的体形大了整整十倍有余。
他当时刚刚学归雪剑法,还未开灵窍,没有灵力,根本不可能打败这样的对手。
尽管是拼得浑身是伤,虚脱无力地躺在地上,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见被她被毒蛛带走。
蛛王言:她是仙门血脉,一身血肉都是都是浓郁的灵力,可助它再突破境界。
等他养好伤,在巢穴的深处找到她的时候,她被蛛丝束缚住,捆在一根陈旧的铁柱上,面容苍白,像是一朵行至枯萎的花。
蛛王会以秘术把她的血液抽走,再以毒物滋养她,令她不至于死,血还能再生。
她当时眼睛被蛛毒弄瞎了,垂着脑袋,似乎是听到了他走过来的声音。
季识逍,我好痛啊。
好痛啊。
我会痛死在这里吧。
我总算明白长老讲的生不如死了。
真的好痛啊
她一直在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布满血渍的脸上被泪水又洗刷干净,显出一种很碎裂的澄澈感。
一时间她哭泣的面容与三年来那些磕着头哭着求他的人重合在一起,他眼前到处都是血色的重影。
需要我,杀了你吗?他问。
她显然是愣了一下。
他的手已经握在了剑上,就等着那一声答复,可是这剑却不像是要去杀别人,倒像是往自己的心上来的一剑。
在很短又很长的静寂里
她猛然摇了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你什么人啊,怎么还杀人的,我救过你的命哎。
她好像哭得更厉害了:你不能杀我,就算我真的成了蜘蛛,你也不能杀我!
血色好像从眼前慢慢地散开了,常年阴暗不见天光的巢穴里忽然好像明亮了一些。
他几乎是立刻回着:我不会。
我不会、我不会他很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保证,我不会的。
她好像很怀疑的样子:真的吗?
他重重地点头:真的。
他使剑,一开始其实其实是怀揣着游侠所说的仗义行侠的希冀的。
可是到了现在,还有回头的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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