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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再说话。玉簟煎好了药,待药凉了一些,拿起药碗要给容念卿喂药,却听见她说:
“阿念还在屋子里思过,你去看看她吧。”
小院子只有两间小屋。一间是容念卿的,另一间里挤着玉簟和阿念。玉簟替娘亲掖了掖被角,回到小屋,已是夜深。
“阿念。”玉簟来时,小寄雪正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玉簟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痴痴地问道:
“阿姊,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如果你觉得有,那应该就是有的吧。”玉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夜幕漆黑,明月皎洁如昨。
“那他们怎么不来救一救我们?”小寄雪说。
玉簟沉默了。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是啊,也许阿念是对的,如果世间真的有神明,他们为什么不来救一救她们,救一救和她们一样苦的众生呢?
“阿念,别想太多了,娘亲已经不生气了,明天你好好认个错,一切就没事了,好吗。”玉簟抱着小寄雪,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着,似是安抚。
“嗯。”小寄雪应了一声,再也撑不住疲惫,在阿姊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玉簟匆匆忙忙去了修远门。每日早晨,外门弟子都要去到门派内听早课。至于早课,无非是诗文和粗略的剑法之类——外门弟子只是预备者,没有资格学习修远门的流云十四式。
早课回来,小寄雪已经醒了。她乖乖向娘亲认了错,尽管并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发火。总之娘亲身体不好,自己不能再惹她生气便是了。小寄雪心中如是想道。
近日娘亲的病有了起色,小寄雪心中舒畅了不少。没过多久,又开开心心去到街上买糖果吃。她终究只是个五岁的孩童罢了。
攥着手中娘亲省吃俭用才攒出来的铜板,寄雪很快走到了城南的一家糖果铺子前。她不爱吃太甜的东西,却独独喜欢桂花糖的清甜味道。每每瞧见了都要馋上一番。
铺子前有不少排队的人,她个子矮,排在后面,排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小寄雪吃了一块桂花糖,口齿间弥漫着桂花糖的香甜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排在她后面的是那天给她玉佩的男人。她记性不差,还记得,却不好意思告诉人家玉佩摔坏了,只得装作不认识。只不过其实实际上也不太熟罢了。
男人也买了桂花糖。不过他买的多,小寄雪拿着娘亲省出来的钱,也只能买上小小一块,他却不同。
看见小寄雪,他愣了愣,拿起一块桂花糖递给她。小寄雪没要。
“没事的。反正我也不爱吃。”男人说。
“我……我也不爱吃。”寄雪话刚说完,就被无情地揭穿了——因为她嘴角还留着一点糖渣。她默默抹下糖渣,珍惜地放入口中,一点儿也不肯浪费。当然,没给那个人看见。
男人径直将一盒桂花糖放到了她手中,摇了摇头,“内子曾经爱吃桂花糖,这一盒桂花糖从前都是买给她的……罢了,你爱吃桂花糖,送给你也不算浪费了。”
“您的妻子也爱吃桂花糖?她……”小寄雪眨了眨眼。
“几年前,她离开了我。”男人说,“我却总以为她还在,每年这时,都情不自禁来到这里买桂花糖,想要给她,可是不知道她在哪里。”
小寄雪没有再说话。良久,她拿起一块桂花糖,用纸包好,对男人道了谢,小跑着回到了小别院。
她想起来阿姊说过,娘亲年轻时也爱吃桂花糖。既然如此,吃了糖,娘亲应该会开心吧?那样娘亲的病是不是就可以好了?
容念卿蜷缩在病榻上,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今日甚至还更加严重了一些。她明明一直在好转的,小寄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娘亲,给你。”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包着糖的纸,将糖递给容念卿。
容念卿看见这糖,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眼光忽地明亮起来。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娘亲不吃,阿念吃吧。”她终是摇了摇头。
小寄雪踮起脚,一把将糖塞进了容念卿口中。糖在口中融化,容念卿病后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阿念。”她说。
……
修远门,后山。
后山是外门弟子修行之地,玉簟坐在一块石头上,琢磨着今日早课的内容。她从来都是好学的人。现在,她拿着一根不知哪里来的芦苇,像剑一样挥舞起来。
出手疾速,却不失章法。
没练习一会儿,她额间隐隐渗出了些汗水。
“手执芦苇,心有刀剑。好,好!”
循声望去,是一位中年男子。虽然人已老去,可见当年风韵犹存。玉簟认得他,他是修远门的掌门秦非誉,就是创流云十四式的人。
“拿着。”秦非誉丢给她一柄长剑。
玉簟拿起长剑,又将刚才的招式挥舞了一遍。
“你想不想成为吾的弟子?”秦非誉问道。
“不想。”玉簟说。
“为什么?”秦非誉不解。掌门的弟子,难道不是人人争着抢着要去当吗?
“我来这里,也只是因为每个月外门弟子的食禄而已。”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会被我赶出去吗?”
“实话实说而已。”
就在玉簟以为秦非誉打消了收她为徒的念头的时候,秦非誉忽然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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