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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是谁害了您,您告诉弟子,弟子一定……”
“不,不用了……你没办法的。”
没有办法?甘棠是蓬莱的神,神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可是,就在前一秒,甘棠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无能为力。
他是神,可是神不是万能的。作为神,他连一个将死的凡人救不了,多可笑啊,多讽刺啊。
念归是药宗的弟子,他上前为余掌门查看伤势,过了半晌却摇了摇头。
“恕我无能,这种毒,我从未见过,不知道该怎么解毒。”
“没……没事。我活不长了,我知道。你们……不要再为我,咳,白费力气了。”余掌门摆了摆手。
走近之后,寄雪明显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药草香气。是……忘忧草?
……
雁归门主殿前,玄色衣袍的少女执扇而立,脸上不见任何喜怒。侍女扶着她走到大殿内,少女毫不谦让,坐在了为首的掌门之位上。
“吾女余九,才德兼备,其性优良,今日传位与汝,望汝不负众望……”
宣礼官念完长长的禅位诏书,殿下众人齐齐跪在殿前,“参见掌门。”
“诸位请起。”花辞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一副淡然的样子。
座下众人议论纷纷。
“掌门怎么会把位子传给她?生得一副好姿色,就该待在秦楼楚馆里面。”
“就是就是。掌门当初收她为义女,不就是垂涎她的美貌么?说的倒是好听。”
“别说掌门了,雁归门里哪个长老不这样想?只是为人师表的,不好太明显。”
“你们说就说,别扯上我。”
“你什么意思?”
几位长老喋喋不休地吵了起来,其中一位正是那天与花辞对弈的长老。他是在场唯一知道花辞身份的。
花辞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她还怕长老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现在倒是省了她挑拨离间的麻烦。
“咳咳,诸位请安静,容吾说几句。”花辞轻轻咳嗽了几声。大殿中瞬间安静下来,连落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江湖武林向来以武论道,今日吾继任掌门,若是有不服者,就与吾比试一番,生死不论,如何?”花辞说。
殿中众人俱是一愣。人人都知道余小姐是个不会武的病秧子,这一点是掌门亲口说的,他们深信不疑。难道短短几个月时间,余小姐的武功就突飞猛进了?
没人相信。
殿外,众人登上比武台。台子外围围了不少人,大多是等着看余小姐的笑话的。花辞眸色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慌乱的神情。
“你们一起上吧。”花辞信手拈了一把折扇,遮住半张脸,更显风情万种。然而折扇后露出来的,不是什么美人一笑,而是一双透着杀气的眸子。
“猖狂!”众人自觉受到了侮辱。
“哦?”花辞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浪费了吾的时间,尔等可能赔得起?”
众人二话不说,一齐出招。花辞轻轻侧身,躲过一柄长剑的攻击,不慌不忙打趣道:“你的剑术比起她来,可真是差得远了。”
手腕只是轻轻一转,折扇被用力插入了那人胸膛。那人吐了一口血,倒在比武台下。
不过眨眼的功夫,花辞扫视台下的众人,嫌弃地看着手中染了鲜血的白纸扇,有些可惜地将扇子丢在一边。好巧不巧,砸中了那位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长老。
被砸的长老只觉脑袋一疼,晕了过去。
众人被打得没了力气,趴在比武台下边的台阶上,口中含着鲜血。他们不敢去直视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八芳龄的少女,这是他们之中很多人第一次感到这样触目惊心,感到这样畏惧。
“还比吗?”花辞语气中透着慵懒的意味,好像刚刚只是热身而已。
众人连忙摇头。
继任大典至此落下帷幕。这一次,花辞着着实实在众人面前立了威,哪怕那还不到她实力的十分之一而已。
此刻,朝暮阁。
寄雪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回朝暮阁的,只记得甘棠把头埋在手臂间,颤抖着的场景。因为就在她察觉出忘忧草气味的时候,一柄暗箭射穿了余掌门的喉咙。
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她又做了噩梦。
梦里,自己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那天娘亲逝世,满城飞絮,千里飘雪。她独自扛着娘亲的尸体,走了三天三夜,将娘亲葬在了城郊的小山坡上。
夜里很冷,她独自走在街头,心中说不上的难受席卷而来。
今夜之后,她便没有娘亲了。
小寄雪哭着喊着娘亲的名字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来为她拭干眼泪了。
寄雪是哭着醒来的。自从娘亲去世以后,她再没有在人前流露出哭的表情了,上一次哭,还是师尊去世的时候。
等等,寄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娘亲在自己几个月大的时候便去世了,这不过是一个梦魇罢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寄雪说不出,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花辞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中。
寄雪这是,哭了么?
花辞对屋外的侍女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离开了朝暮阁。寄雪一定不想别人看见她脆弱的一面,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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