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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离临安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路上萧瑾没怎么停,虽说王从武跟韩仲文都几次三番的让他慢些行路,免得途中颠簸,又遭劳累受不住。可萧瑾一心只想着快点,是以充耳不闻。
一路上只花了两天的功夫。两天过后,萧瑾一行人便到了建康。
夏国的偏安一隅,官职既像唐朝又像宋朝,介于两者之间。建康靠近淮河,因地理位置重要,所以设置了一府,下辖上元县、江宁县、句容县、溧水县和溧阳县,在夏国境内算是富庶之地了。只是萧瑾他们抵达江宁县后,建康知府跟江宁县县令早已在旁边等候多时了。
江宁县在震中,地动的时候震感最为强烈,后面又发生了几次余震,如今街道两侧都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这里原来应当是极为热闹的,各式铺面挤在一块儿,市井气满满。不过如今倒的倒,塌的塌,就算有的依旧矗立在原地,看着也有些摇摇欲坠,并不稳当。这样的屋子,就算住进去了,晚上睡觉只怕也会胆战心惊。
萧瑾看一眼便知道,这些屋子只怕都要重新盖了。
冯慨之揣着手,见到这荒凉一片,心里也有些沉重。他虽然贪财,但是贪的都是朝天的钱还有那些商户主动送上门的钱,并没有真的丧尽天良到那个份上,眼下看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于心不忍:也不知道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了。
萧瑾瞥了他一眼:有冯大人这句话,户部怎么都该凭空变出些赈灾的钱来。
冯慨之真想给自己抽两个大嘴巴子。
他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圣上说笑了。冯慨之道。
冯大人竟然说是笑话,那朕就当是看了一出笑话。
冯慨之心里暗恨,这个小皇帝怎么净挑他的刺?自己不就得罪了他一回吗?
就冲着记仇的性子,迟早都是要亡国的。
一晃神,再抬头的时候便发现前面多了几个人。
江宁县知县张崇兴跟建康府知府苏仿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萧瑾此行虽未声张,但是早在他们过来之前,便有朝廷的信使提前知会他们,让他们早做准备,勿要怠慢了新皇。
所以这两位今天一大早便带着人守在这里。就在他们等的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萧瑾终于到了。
张崇兴扬起一张笑脸,率先迎了上去:臣江宁县知府张崇兴,拜见圣上。
苏仿落后一步,被抢了风头也没露出不满。
这两人一个是知县,一个是知府,但是见了面之后,话说的最多的却是那个知县张崇兴,边上那位知府苏仿却被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瑾记得,这个苏仿出身不显,当年还是碰巧遇上了先皇,这才得到际遇进了官场,十几年勤勤恳恳最后终于当上了知府。不过他这知府做的似乎没有什么排面,大概是他遇见了一个出身家世都狠狠压他一头的张崇兴。
就冲这名字就该知道,他同京城那一位关系匪浅。这能说会道的本事,也同京城那一位如出一辙。不过他倒是没有京城那一位的爱答不理,相反,这位很热衷于表现自己,路上都在大谈特谈他此次赈灾有方,治下百姓才能迅速脱离险境。
说完,他又邀请萧瑾前往县衙休息。
萧瑾见他急切,自己却不急了,一边走一边问起了赈灾具体事由。
张崇兴侃侃而谈:此次地动来得突然,朝廷的赈灾钱又没下来,臣不得已,只能挪用今年新增收的税钱救济百姓,又开了常平仓,将今年新籴的粮食全都拿出来赈灾用。为了县城里头百姓安稳,臣一连三天都没有合眼。
萧瑾点头,忽而问道:那些受灾的百姓如今住哪?
这怎么还问得这么细致呢?不是说这位新皇很好糊弄吗?
张崇兴本来说到心头上忽然卡了一下,最后都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语调都低了些许:百姓大多住在悲田园里头,也有人如今在寺院里头落脚。圣上,您还是先回县衙休息吧。
不急。萧瑾扯了扯嘴角,继续追问:张大人适才说,县衙挪用了税钱,挪用了多少税钱?都用在哪处?
张崇兴磕磕盼盼地回道:县衙都有账本,您回去自然能看到。
说不出来?张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三天未合眼,结果到底做了多少事却只有账房先生知道?
张崇兴哑口无言。
王从武跟韩仲文都没想到好脾气的萧瑾就这么突然发难了。冯慨之更是人都傻了,从前他还以为萧瑾是故意针对他,现在看来,这个小皇帝对他似乎还不错。
萧瑾没有给张崇兴反应的机会,紧追不舍,问道:若别的不知,总该知道江宁县损失如何吧?
啊?张崇兴愣住,就跟他料想中的不太一样。
萧瑾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倒掉了多少屋,损失了多少良田?没了多少人,又失踪了多少人,如今还有多少老弱妇孺无人看管?这些,恳请张大人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这张崇兴悄悄看了一眼冯慨之。
冯慨之立马回瞪过去。
狗东西,问他呢,看自己有什么用?这不是把火往他身上引?
萧瑾也注意到这一点,又刺了一句:怎么,张大人回朕的话还要看冯大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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