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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迟秋意出门时,温峥还在门口跪着。他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叫了周望一同来到军营。
周望自然看到了跪在迟秋意门口的武宣王,武宣王这是在做什么?不解的问道,难道他做过对不起小将军的事?我这就去杀了他!周望说着便想折回去。
你是他的对手吗?迟秋意冷冷道,而且,就算你侥幸得手了,太后和皇上那边怎么交待?你想连累我们父子一同陪你掉脑袋吗?
周望这才想到这层,后怕道,还好有小将军提醒,差点儿就犯了大错!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让他在那儿招人显眼?
他既是王爷,我们又怎么能管得了他?迟秋意凉声道。
周望见他说的在理,便不再理会这件事。两人在军营忙了一天,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却见温峥还跪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周望这次得了教训,没有作声,学着迟秋意的样子将他无视了个彻底。
第二日还是这般,周望已经开始习惯早上出门看到迟秋意门口的这尊大佛了。熟练的叫上迟秋意,照例来到军营。
不巧的是,当晚便下起了大雨。西北夜间严寒,雨水更是寒冷刺骨。两人撑着伞回来时,温峥还跪在原地,衣服早已湿透,后背却挺得笔直。
周望看向迟秋意,见他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便想无论这武宣王还是迟小将军,皆不是凡人。夜风吹过,带来透骨的寒意,周望瑟缩了一下。迟秋意见了,便催他快些回屋。
周望便回到屋里,关好窗子,又燃起了炉火,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那边,迟秋意也烧起了火。暖炉散发着氤氲热气,不一会儿便浑身暖和起来。
换下被雨水打湿的外衣,迟秋意抱着暖炉歇息了一会儿。窗外风声雨声乱作一团,仿佛要将院中的杨树连根拔起。迟秋意听着心惊,不自觉的朝外看去,却隔着窗子看到了风雨中巍然不动的温峥。
雨水和着冷风无情的拍打在他身上,好似嘈嘈切切的嘲笑。当事人却一脸凝重,无知无觉。
迟秋意冷笑一声,起身拿了伞出门,撑伞来到温峥面前。武宣王,你若这般跪一夜,明日必重病。西北的郎中草药可比不得京城,一点儿小病都能要人性命。小臣可不想被武宣王连累。
小将军不必担忧,温峥命贱,越是想死便越死不成。小将军不是早就知道吗?两天来,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的温峥终于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迟秋意笑道。
迟秋意便摔了伞,转身回到屋里。
那伞无人理会,在地上滚了几圈,不一会儿便被夜风吹远了。
温峥期待的伸长脖子,看着窗户里的迟秋意换下沾了雨水的外衣,这才松了一口气,端正身体继续跪好。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温峥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僵硬麻木的膝盖却针扎似的痛个不停。疼痛让他的精神也恍惚起来,风声雨声,和着远处的鸡鸣狗叫之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竟如同做梦一般,飘飘渺渺,不知身在何处。
梦里,他看到年少一些的迟秋意,走在自己身旁有说有笑好不快活。温峥便也跟着快活起来,胸前荡漾起久违的通畅,脸上却蒸腾着不正常的高温。
他发烧了。
不知烧了多久,雨终于停了。迟秋意出门时,便看到一脸凄惨的温峥,眼神迷离,面色通红。
他没有作声,像往常一样昂首挺胸从温峥身边走过。却被人忽地抓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他惊叫道。
温峥充耳不闻,手上却抓得更紧了。
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迟秋意却只当他是发了癔症,威胁道。
温峥仍不出声,眼中却终于有了神采,满是期待的看向迟秋意涨得通红的小脸儿。你着凉了?声音喑哑的厉害。
没有!我真的喊人了!迟秋意被他看得心惊,脑袋转向一边,虚张声势道。
没有就好。温峥放心的笑了,缓缓松开了手。
迟秋意立刻避到距离人几丈远的地方。
这时周望也刚好出了门,看到迟秋意招呼道,小将军早,今天也要去军营罢!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诡异的气场。
对,我们走!迟秋意说着便急忙离开了院子,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周望连忙跟上,小将军等等我!
温峥呆呆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到了,才举起方才握住迟秋意的那只手,看了一会儿竟痴痴的笑了。
雨后,空气虽凉,太阳却毒了起来。不到中午,地上的雨水便蒸发干了。温峥被日头晃得头晕目眩,脸上的温度也时高时低,烧得他仿佛堕入无间地狱,短短半天便历尽人间艰辛。
中午时,终于有人发现跪在小将军门前的武宣王,虽然不知缘由,仍将这桩奇事报给了迟老将军。
迟重听了带了人浩浩荡荡过来,看到温峥的样子着实吓了一大跳,求着武宣王快些起来,不要折煞他们父子。
温峥却不为所动,只是喃喃道,这是他们后辈之间的私事,与身份与地位都没有关系,望老将军不要插手。
迟重哪敢不插手,劝到最后,竟然给温峥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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