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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宝丹,清利湿热,活血解毒的。”
“我记着这里头儿是不是有一味蛇胆?”
“是,不仅有蛇胆,还有牛黄,珍珠、羚羊角。“
薛晏荣点了点头,又拉开了另外一格——
“这么说虎骨丸里也是有虎骨的?”
“这是当然啊,虎骨丸虎骨丸,没有虎骨那还叫什么虎骨丸啊?”钱掌柜瞧着,有些不解“二爷,您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薛晏荣合上抽屉,拍了拍手指上的药渣“得,我先回去了,等闲了我再来。”
“哎。”钱掌柜瞧着人走远了,不免又唉声叹气起来,杵在门前好半天,才折回了内堂去。
此时,对面的向大公子跟孙茂达正一脸得意的笑着——
“怎么样,这一招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就是没打他一顿!”
“嗨,你急什么呀,往后有的是机会,就照眼下这个情况,本善堂能撑多久?等这次选秀,若是令妹能够入选宫中,咱们也算是上头儿有人了。”
————
“可否再通融几日,我——”
“还通融?!我这都已经给你宽限了半个月,再通融下去,我喝西北啊?”
说话的妇人横眉毛瞪眼睛,唾沫星子都快飞到那男子的脸上了——
“宋郎中,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孤儿寡母的就靠吃店租度日,可你几次三番的不是延期就是拖欠,我上有老下有小,如何受得了?
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见不得穷苦受难,又有颗医者仁心,但你也得瞧瞧自己的斤两吧?
旁的若有你这样的医术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吃穿不愁,可你瞧瞧你,开了一年医馆,肉没长几斤,衣裳倒是越穿越破,想救济别人,总不能自己先饿死吧?
饶是我没有你那样的高的境界儿,后日,后日一早我就来收铺子了,你呀另寻他处当神仙去罢。”
妇人鄙夷一通,便趾高气昂的走了。
一旁的老翁拄着拐,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还是宋郎中出声询问道——
“可是有事?”
那老翁声音沙哑,双眼浑浊——
“现在,还能瞧病吗?”
宋郎中点点头——
“当然能。”话罢又笑了笑“我这牌子还没摘呢,老人家快进来吧。”
少顷,瞧完了病,又抓了些药,宋郎中还不忘叮嘱道——
“先吃上五日,待五日后来桦安胡同寻我便是。”
老人家掏出怀里的诊费,却被宋郎中挡了回去——
“不用了,反正我也要关门了,药材留着也是留着,这钱您回去买些小米白面存着,您这病得吃的好些。”
老人家感激涕零,出了医馆都还止不住的抹泪——
“怎么好人就没好报呢?!”
真是稀奇,薛晏荣抬头瞧去——医世堂
名字起的倒是不小,可这地方就一言难尽了。
“宋郎中。”
“荣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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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得我?”
“搭棚施粥,救济贫苦,在下不敢不闻。”
薛晏荣瞧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印象里自己是没有见过他的。
宋孟琮不过双十年华,皮相生的嫩白,不同于旁的郎中那般老气横秋,厚髯长须,一眼瞧着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瘦弱白净,同薛晏荣站在一起,就像个没吃饱饭的,耸着肩颔着首,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薛晏荣的目光在这医馆里扫了一圈,不管是物件还是铺面,皆是一副破旧样子,你要非说什么地方新,那可能也就只有宋孟琮的这张脸了。
宋孟琮从没有跟这样的达官贵人打过交道,以自己这名不见经传的身份,他可不相信薛晏荣是慕名而来。
“荣二爷,您来可是有什么事?”
薛晏荣难得到一处没有人奉茶,稍稍有些不大习惯,搓着手哈了哈热气——
“我听人家说这儿有个瞧病不收钱,还自己往外倒贴的活菩萨,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样年轻的活菩萨。”
宋孟琮性格内向,平日里除了给人瞧病外,就是埋在医书里钻研,对于这样的打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瞧着呆呆傻傻的,是个书呆子没错了?
薛晏荣搓了搓手指“活菩萨不比泥菩萨,血肉之躯要吃要喝,就你这样成日拿自己渡别人,迟早有一天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就没想想别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天下穷苦人家太多,我身为医者,岂有不救之理。”
“所以你就分文不取?然后一传十传百,到你这儿瞧病的穷人越来越多,而那些有银子的却嫌你这寒酸简陋,所以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荣二爷,您、您怎么知道?”宋孟琮十分诧异。
“济苍生的抱负谁没有,可也得视情况而定,就你这样分文不取的,换作是我都不敢应承,你的耳根子太软,心又太善,不适合自己开医馆。”
薛晏荣掸了掸袖子“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二爷请说——”
“来本善堂吧,我让你做个义诊大夫,你想给多少人瞧病,就给多少人瞧病,每月我给你四十两的诊金,你想存着就存着,想救济别人就去救济,怎么说也比你自己开医馆要好得多,至少不用再担心交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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