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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岁杪一脸疑惑的表情,姚十初充分展示了作为大丫鬟的应变能力,也不等她再询问什么,施过礼拽着人就拉出屋子,这还不算完,出了屋子就把门给关上了,心里还默默念叨,里面的二位,记得闩门。
“这饭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让咱们出来了?”岁杪哪知道今儿一早发生的大事,现下竟还立在门口,一脸的不放心。
“或许是主子们有话要说吧。”
姚十初的道行跟薛晏荣比是要逊色些,但在岁杪跟前却是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竟还有点义正词严的模样,让你不信也信了。
“有话要说?”岁杪眨了眨眼,忽的紧张起来“该不会现在要训少奶奶吧?”
姚十初看向岁杪,只觉得这姑娘天真的可爱,小两口关起门来能说什么话,自然是情话呀,这还用问?不禁在心里偷笑起来——
训?那也得二爷舍得才行。
“你就别瞎想了,肯定也没什么大事。”姚十初怕岁杪再问下去,自己就露馅了,干脆挥了挥胳膊“咱们回耳房去罢,等主子们唤了再过来。”
“回去?现在啊?”
“是呀,走了走了——”姚十初拉着岁杪“我前个儿得了几枝红柳呢,你去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我送你。”
屋子里薛晏荣撑着额角,侧目睨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们都走了,安生坐着,好好吃饭。”
“我——”
“嗯!”
“哦。”
蒋幼清顶着快要滴血的脸颊,只得又乖乖拿起了筷子,一边吃着一边偷瞄旁边的人——
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的丁点都不知羞呢。
薛晏荣挑着眉,越瞧自己的小姑娘,越是欢喜,软软糯糯的一小只,害羞起来连手指尖儿都泛红,这一会儿一会儿的瞄自己,是当自己看不见呢?水灵灵的杏眼,透着股小傻劲儿。
“瞎看什么?好好吃饭。”
蒋幼清立马收回眼去,可心里又不服气,偏过头去,那眼神分明再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嘶——
薛晏荣终于发现了,这家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不过倒也有法儿治她,故意扯了扯嘴角,眯着眼睛吸口凉气,似是也再说,我嘴疼。
果然,一瞧见那破了的嘴唇,蒋幼清‘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熄灭了,垂下头去,又变成做了错事儿的小孩。
既内疚又羞赧。
薛晏荣哪真的舍得让她低头认错,不过就是逗逗她罢了,瞧着那人满面绯红的模样,怜爱之心霎时从眼底涌出。
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曲起的指节不由自主的碰了碰这人的脸颊,怎么就这么容易脸红呢?
蒋幼清虽然没看她,但却能感觉到薛晏荣的温柔——
手指微凉的触感,让自己的心尖儿发颤,似是有些不能控制,竟用脸也回蹭了蹭。
薛晏荣深吸了口气,舌尖抵在被咬破的唇上,以疼痛来提醒自己,某些行为要适可而止。
旋既收回手来——
不过,这样的举动,却引得小姑娘不满意起来,摸得好好地,干嘛又拿走了?但又不能直说,她总不好告诉薛晏荣,自己还没蹭够罢。
“十六的生辰,想怎么过?”
蒋幼清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薛晏荣刮了下这人的鼻尖儿,好笑道——
“怎么?难不成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
半晌后,蒋幼清才回过神来,但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会知道?”
“不是你给我的吗?”薛晏荣挠了挠眉梢“就在书房里,当时还说,只给我两日时间考虑,该不是都忘了吧?”
“你一直记到现在?”蒋幼清澄澈的眼眸霎时蒙上一层水雾。
她这该不是又要哭了吧?
薛晏荣登时就坐直了身子,收回了想要逗她的心思,抬手在那翘长的睫毛上碰了碰——
“怎么了这是?又不——”
话还没说完,蒋幼清就扑了过来,搂着薛晏荣的脖颈便不撒手了,呼吸一颤一颤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九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蒋幼清就像一颗没有根的浮萍,每年除了岁杪会记得她的生辰外再无他人,而姨母只有在罗尔仪过完生辰后才会想起自己的,至多给上一吊钱,就算打发了。
而蒋幼清每回都是乖巧的推让,假装自己根本就不记得生辰这回事儿,她不想给大家找不痛快,也不想因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惹得姨母不高兴,时日一长,就连她自己也以为真的忘记了。
如今被薛晏荣这样突然提起,她才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唉,好端端的,怎的又哭了?”薛晏荣轻抚着小姑娘的背脊,又揉揉她的后脑“不哭了昂。”
薛晏荣实在不会说那些肉麻的话,嘴里倒过来颠过去就只有那两句——不哭了,别哭了。
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叫蒋幼清止得住,小姑娘的眼睛埋在她的肩上,不一会儿就湿了好一大片。
薛晏荣抱着她,默默的陪着,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人的眼泪终于停了,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红的厉害,薛晏荣瞧着心疼极了,连忙伸手在她的眼角处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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