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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句话?”
薛晏荣瞧着郑珺清这煞有介事的模样,笑了笑——
“您一定得养好身子,既然他们要演要装,咱们也不能少了,毕竟跳梁小丑也得有个看客不是。”
“合着你把这些都当笑话了?”郑珺清诧异道。
“可不是嘛,每年回来,这样一顿饭哪回不当个笑话儿看。”
“看笑话归看笑话,可你千万别只顾着看笑话。”郑珺清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些笑话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母亲放心,这笑话怎么演,他们全都得听我的。”
郑珺清瞧着薛晏荣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
“你可是要做什么?”
薛晏荣抿了抿嘴唇——
“还不急,我想等过完年再说。”
“也好。”郑珺清点了点头“正月里是得干净些,不然一年到头儿都闹得慌。”
等送罢郑珺清回了清音阁,薛晏荣也就回了栖子堂。
沐浴过后,散了头发,薛晏荣没什么睡意,寻了本野记,没翻几页就瞧不下去了,随即扔在了一旁——
手指在眼皮上揉了揉——
“想来今夜也不是什么看书的好时候,十初——给我来壶酒!”
薛晏荣经商多年,对酒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饶是个做生意的,买卖定不定下还不知道,酒就先要喝上一肚子,就算是个滴酒不沾再没量的,日子一长也就练出来了。
“好端端怎么突然喝上酒了?”姚十初掀了帘子往里瞧着“方才在花厅里还没喝够?”
“我几时在花厅里喝酒了?况且我跟他们喝的着嘛,不过就是饭前敬了祖母一杯,多的我可再没碰。”
薛晏荣讨好道:“你就快些去拿罢,我吃上些好睡觉。”
姚十初虽有些不情愿,可总归今晚儿是年三十,喝些就喝些罢。
少顷,温好的酒盅就拿来了——
薛晏荣凑过鼻子,用手扇着闻了闻——
“黄酒啊,黄酒好,黄酒暖身子。”
说着便晃了晃,随后又问道——
“加着姜丝一起煮过了吗?”
“加过了。”姚十初又端了盘去了皮儿的花生米放到矮桌上“泡了一整个白日,方才煮开了,又在温酒器里盛了会儿,这会儿喝大概还是有些烫的——哎”
话还没说完,薛晏荣就先吃了一杯,此时是又烫又辣,连吸了两口气,拿起几个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方才缓和些。
“您就不能慢些——”
姚十初瞧着自家主子这般贪嘴的模样,有些不放心的道——
“您这是打算准备要喝多少啊,我可提前说先好了,就烫了这一盅,多的再没有了。”
薛晏荣边嚼着嘴里的花生米,边仰着头得意,道:“瞧把你给紧张的,我在关外什么酒没喝过啊,这才哪到哪儿,还能把我喝醉了?再说了黄酒是暖身子的,是补酒,我这不是喝酒,是喝药呢。”
“这话儿,您就哄您自己吧。”姚十初拿块巾子绕到薛晏荣的身后,擦着她还未干透的头发“年前儿天还热的时候,您都忘了同那个温都不就喝的黄酒嘛?回来的时候吐成什么样儿了?您在床上歇了快三日,吓得我跟徐聿魂都快没了。”
“嘶——有这事儿?”
“您又装糊涂?!”
薛晏荣连忙拍了拍脑袋——
“是了是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他不是蒙古人嘛,自幼是长在草原上的,性情豪爽,肚大海量,再说了他帮我赶走了马贼,找回了货物,又不问我要银子,陪他喝上些酒,也是应该,我自个儿没量,怪不得别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您也该悠着些,他隔三差五就来找您,除了喝酒就是女人,嘴里就再没点儿别的,不瞒您说,每次瞧他来,我真是都害怕。”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薛晏荣挑着眉毛,耸肩笑道:“他那个人是粗了些,不过却是个热心肠,同他一起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不用太动脑筋。”
“我没说他人不好,我是嫌——”姚十初有些欲言又止,压低了些声音“他总带您去那种地方,每回我一拦,他就说些个荤素不忌的话儿,我、我真是说不过他!”
“嗨,何止是跟你说那些话儿,跟我说的更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不必当真,况且今后咱们也不回关外了,往后你就是想听,都听不见了——”
“谁想听了?!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呢。”
薛晏荣却摇了摇头——
“十初啊,你现在是觉得他粗俗,等咱们再在京里待上一段时日,说不定你就会想念那般粗俗了。”
姚十初手上一顿,低头瞧着薛晏荣微闭双眸,随即便轻声说道——
“二爷,困了就歇下罢。”
薛晏荣迷糊着点了点头,从软榻上刚下了地,就又扭过头去——
“那今儿不守岁了?”
“甭守了,府外头儿鞭炮放了,红纸贴了,红衣也穿了,年兽不敢来,您放心睡!”
“十初啊,你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话罢,薛晏荣就倒在了新铺好的床榻上,不知是不是吃了黄酒的缘故,等姚十初替她掖好了被子,人就也睡了过去。
待到三更天的时候,郑珺清却来了——
“夫人——”姚十初一愣,连忙起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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