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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公子对这江小姐竟有如此高的评价?”
“江小姐气度从容,兼有松风之高洁,兰气之幽芳,绝非诸位可肆意议论之人。”
话落,一室安静。
一人突然道:“我听闻朝玉公子幼时曾在晋阳府呆过,可是与江小姐是旧识?”这是说他包庇旧识了。
江蓠在隔壁听得一窒,手下意识抓了褚莲音,等意识到自己抓得太紧,忙松了松。
那边却已经开口:“是。”
“我与江小姐是旧识。”
她话一出,满室哗然。
连褚莲音都看向了江蓠,江蓠张了张嘴,欲解释,却又觉得不必解释。
是认识。
可又仅只是认识。
那边还在继续:“正因为我与江小姐是旧识,才有此会如此说,我与江小姐相识于总角,江小姐柔善宽盈,却也外柔内烈,做不出取媚之事。”
江蓠一震,绝想不到自己今日竟然会听到沈朝玉这样一番话,一时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原来他竟是这样…看她的么?
……江小姐柔善宽盈,却也外柔内烈,骄傲端方,做不出取媚之事。
他说……
她外柔内烈,做不出取媚之事。
江蓠眼眶微湿。
自阿爹走后,已有多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夸她了。
而这个夸她之人竟然是那个一向看她不惯的沈朝玉。
旁边褚莲音看了眼她脸色,轻声道:“阿蓠妹妹,我们走吧?”
江蓠默不作声地背过去,擦擦眼泪,露出个笑:“好。”
她道。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地出门,才到门口,就发现旁边门也正好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
两方撞上,俱是一愣。
里面自是有人认出了褚莲音,道了声:“褚小姐。”
认出褚莲音,自然也猜到了她旁边带着面纱之人是谁,也道:“江小姐。”
江蓠跟在褚莲音后屈了屈膝:“见过殿下,诸位公子。”
为首那人穿一身金丝蟒袍,戴玉扳指,一副富贵模样,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便是那江小姐?”
江蓠应了声“是”。
“果真一双妙目,千里烟波,万里浩渺…”那男子生得眉清目秀,一双杏眼这般看人也不叫人讨厌。
不过江蓠的注意力,却未放在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三皇子身上,而是穿过重重人群,看向沈朝玉。
他就站在人群之后,那么多人,她竟一眼就看到了他,白袍玉带,肃肃如清风,与周围所有人都不同。
沈朝玉似也在看她,两人目光微微一触,又分了开来。
江蓠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还不等她分辨出那奇怪的感觉是什么,褚莲音已经跟三皇子打完招呼,道了声:“阿蓠妹妹,我们走。”
“是。”
江蓠跟着褚莲音往外走去。
往外走,就要经过隔壁,大约是才议论过她,面上都有些讪讪,一群人齐齐住脚,分开一条路来。
江蓠安静地穿过人群。
周围的目光或直接或隐秘地落在她的脸上,她却高高地挺起脊背,在经过沈朝玉时,脚步顿了顿,以一种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低音道了声“谢”,而后走开了。
女子的声音刮过耳边轻得像一阵风,还不等察觉已经消逝。沈朝玉看着她裙边的白羽如蝴蝶,在脚边轻盈地飞舞。
耳边传来遗憾的一叹:“到底是怎样的绝色……”
*
马车回到宰辅府时已经很晚。
婶娘和叔父已经睡下,江蓠和褚莲音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
房内灯点着,江蓠坐到梳妆台前,由眉黛絮絮叨叨解着发髻。
面纱已经揭下,她看着镜面里照出的那个人,耳边沈朝玉的声音却朗朗响起:“……若一女子因品貌过人,而得多人爱慕,诸位便要说是她之过的话,未免不妥。”
她伸手去触摸那张脸,心想:沈朝玉不是自来就看不惯她吗…他说女子贵在矜要,是说她不矜要。他说她挑起儿郎之间的矛盾,是说她侍美轻佻,不知收敛……
为何在方才,又说这样的话……
镜中女子的脸被她手中的水汽划得一道一道,几辨不清。
突然,门被敲响,眉黛放下梳篦,江蓠只听门外一阵声音,眉黛就拿了本书进来。
“这是什么?” 她问。
“大小姐让央翠姐姐送来一本书,说是沈公子派人送来的,大小姐让央翠姐姐问,是不是您要那本…真奇怪,这般晚了,还来送书……”
江蓠一听便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接过,待看到那熟悉的已经发了黄的封面,不由道:“确实是我要的那本。”
她说话声音很轻。
眉黛似懂非懂地“哦”了声,江蓠打发她去休息,自己却坐到了桌前。
书桌上,一盏烛灯摇曳,幽幽的烛火照亮一隅。
江蓠轻轻翻开书页,手却停住了。
只见书页与书页之间,隐秘地夹着一支金色的蝶簪。
那蝴蝶金色的翅膀在幽幽的烛火下,跳跃着光。
沈朝玉……
江蓠一时间竟也不知,在这一瞬间随着烛火跳跃起来的心来自何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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