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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季绾生病,周沐白每夜都会在这处站上一个时辰,想不到今日竟然碰见她回家。
看她哼着小调,迈着轻快的步伐,显然是身子恢复了,周沐白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浮上一抹笑。
季韫,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御书房中。
晋帝看着眼前的奏折,一脸怒气。
他一拍桌子,“这月户部税银到底是谁核算的!怎么差了这么多!”
下面一众官员见天子盛怒连大气都不敢出,之前这户部税银都是季韫在算,自打这件事落在她手里,因她算学极好,从前经常出现的错漏,还有一两千两的误差,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这个月季韫因病没来上朝,这统计税银的官员彻底乱套,怎么也查不到问题所在,竟然差了万两之多,晋帝不生气才怪。
周沐白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任由晋帝生气。
户部侍郎上前将情况如实禀报,晋帝此时也顾不上季韫好没好,烦躁地一挥手,“把季韫给我找来,就是抬也得给我抬来。”
赵德忙躬身道:“是,奴才这就去。”
季绾这厢正在踏月阁花架下躺着看话本,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吵嚷,只见老刘疾步向她这踏月阁走来,来到季绾面前一脸严肃道:“公子,宫里来人了,叫您速速进宫呢。”
季绾一听宫里来人,此事可就非同小可了,自己回去是一回事,让人逮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次,她觉得她好像把皇帝给得罪了。
哪有哪个大晋官员天天在家借口生病休假不出来上值呢。
季绾思虑再三,忙唤来晴翠,“晴翠,快出来,给我梳洗。”
梳洗的时候,季绾故意叫晴翠给自己铺上了好几层粉,让自己脸色显得苍白一些,又拿螺子黛把自己的眼底画了画。
挺好,自己病的很重。
待季绾穿好官服后,来到门口,见到宫里来接人的公公,上前一拱手。
“咳咳咳...给公公请安...咳咳咳...”
季绾掩面就是一顿咳嗽。
来接人的公公眼见季绾瘦了一大圈,眼底发青,面色苍白,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要摇摇欲坠似的,别提有多可怜。
“小季大人,圣上有请,还请大人随奴才走一趟。”
季绾又咳了几声,点了点头,随着那太监上了马车。
到了御书房。
季绾看着昔日六部各位大人都在,周沐白也在,只是书房内气氛十分凝重。
季绾一把跪在地上,“小臣参见圣上,咳咳咳,咳咳...”
众人见昔日的小季大人瘦了一圈,又面色苍白,不禁纷纷议论,这确实病得不轻啊。
只有周沐白站在那里,眸光紧紧地盯着季绾,不知在想些什么。
晋帝见季绾如此模样,语气缓和了许多,“季韫,叫你前来,是因为本月税银差了许多。”
季绾一听忙叩在地上,“因小臣一人,耽误国家要事,小臣实在罪该万死,咳咳咳...”
晋帝听此一蹙眉,“快起身吧,赶快查账。”
季绾忙起身,晋帝体恤还叫人搬来一把凳子,让她现场查账。
只见季绾坐在桌前,翻开一本本账册,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时不时用笔圈出几处错漏,又在纸上做好记录。
不消半个时辰,便将一切做完。
晋帝看着季绾呈上的文书,十分满意地点头。
“季韫,翰林院没你还是不行,你这什么时候能回来?”
季绾听此忙拱手道:“启禀圣上,小臣因病耽误要政,实在有负圣上隆恩,小臣不敢在歇,这便回朝办公吧,咳咳...咳咳...”
季绾太知道审时度势了,给台阶就得下啊,更何况晋帝已然知道季绾是个什么样,她可不敢,搞不好脑袋搬家,不是闹着玩的。
众臣与晋帝看着顶着病身也要回来,自然十分感动,晋帝只说叫季绾量力而行,注意劳逸结合。
众臣散去的时候,周沐白走在最后,无人看到,他勾起的嘴角。
回到集贤殿,季绾坐在自己的圈椅上。
明青州与众臣纷纷恭贺季绾回朝,只有周沐白坐在上首一句话不说,低头批公文。
寒暄过后,季绾坐在自己的桌案上,整理一番公文,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一边凝神批阅公文,一边咳着。
这既然装病就得装到底,不然露馅岂不是要玩火自焚了。
周沐白虽然低着头,可心却是被季绾的一举一动牵着。
午后众臣纷纷下值,又只剩了季绾与周沐白两人。
如今没了什么人,季绾也不再装了,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二五八万的斜靠在圈椅上,像个大爷。
怔怔看着眼前的文书发愣,上值真无聊,跟周沐白同处一室更无聊。
“季韫!”
季绾听见周沐白轻声唤她。
午后的天气燥热,热浪混着阵阵蝉鸣,叫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季韫眼皮都没抬,“大人何事?”语气随意又敷衍。
“我想跟你谈...”
“公事已经谈过了,私事没什么好谈的。”
季绾也不听周沐白说些什么,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官袍朝门口走去,给了周沐白一个背影。
“小臣重病未愈,圣上叫小臣量力而行,劳逸结合,没什么重要的事,小臣就先下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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